第四章 女人如草
。因此,一旦秀吉选择在冬天出兵,那他胜家的军队根本没法动弹,而且,跟岐阜的信孝、泷川一益,还有长滨城的养子柴田秀丰订立的盟约也根本无法实施。因此,如此时有人问他可有胜算,他定会无言以对。而阿市不知是怎么想的,依然在劝酒。
“阿市,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那还是右府二十七岁时,算起来,已是二十三年前了……”
“那时候,我才十二三岁啊……”
“难道你忘记了?永禄三年的五月十九……”
“右府大人在田乐洼大败今川治部大辅的那一天?”
“对。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天,右府大人身上那种大义凛然的气概,到底是出于必胜的信念,还是对生死的彻悟,至今都是个谜。”
“大人今晚怎么偏偏想起这些来了……”
“哈哈,我忽然记起右府那天的舞姿来了。对了,我给你跳跳看吧。那时,你没在场……来人,给我拿小鼓来!”说罢,胜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
“是。”外面有人答应,是茶茶的声音。原来,她一直站在外面偷听。不一会儿,阿市从茶茶的手里接过小鼓,胜家便摇摇晃晃地舞了起来。舞的是信长经常挂在嘴边的《敦盛》:
〖常思此世间,飘零无定处。
直叹水中月,浮生若朝露。〗
胜家一面舞蹈,一面呜咽着唱起来:“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当唱到信长不喜欢的一节时,胜家突然踉跄一下,在桌前跪了下来。“大人,权六竟然活过了六十岁,还依然如此……如此活着。”他浑身打着颤,慢慢地抬起头,盯着晃动的烛台。
阿市的眼睛湿润了,她不忍心看下去,连忙背过脸。而茶茶姬的眼睛则像一把利锥似的直盯着胜家。在胜家回到卧房之前,茶茶一直冷冷地观察着继父和母亲的一举一动。恐怕她是从和阿市完全不同的角度观察着胜家。不仅是继父,甚至连红肿着眼睛跟在继父身后的母亲,她都想挖掘出其真意来。
看到二人的背影从厅里消失之后,茶茶离开座位,走到回廊的一头。
“这雨多阴冷啊……不久之后,就会变成冰雪袭来了。”茶茶突然打了个寒战,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茶茶发疯似的穿过走廊,禁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母亲的房间。一片静谧,只有昏暗的灯光从窗缝里透出来。茶茶放慢了脚步声,悄悄地折回自己的房间。
“阿达。”她小声地把妹妹喊刭廊里。
“姐姐?”
“果然,和我预料的完全一样。”
“什么一样?”
“母亲终归是太软弱了。你的确看走了眼。”
“那么,母亲她……”
茶茶使劲地点点头,如风中的一片荷叶。“当这场冷雨……变成皑皑白雪的时候,战争就要开始了。”说着,茶茶用手指了指母亲的房间,“到那时,我们必须另谋生路了。”
达姬并不回答,单是睁大了眼睛,抬头盯着姐姐。舅父信长的去世及其所带来的风波,绝不可能令姐妹三人平静度过此生。
“女人的命运生来就是可悲的,阿达。”
“姐姐?”
“你大点声!”
“如果打起仗来,这座城会不会陷落?”
茶茶轻轻地摇摇头。“胜败早已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决出了。”
“那么,有无办法拯救母亲?”
茶茶依然轻轻地摇摇头。“因此,我才说女人是可悲的……”
“敌人是不是就是筑前守,姐姐?”
“即使不是筑前守,也会有别的敌人逼过来。男人是天生的战争胚子。一个柔弱女子,是没有办法扭转乾坤的。”
达姬听了,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