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康东进
”
“不,不是这样的。秀隆……”百助出了蚊帐,可再也无力站稳,扑通一声,跪倒在血泊之中,“杀了我,你也活不长。”
“哼!到这时你还嘴硬,还敢狡辩!”
“我未狡辩。信浓路已不通。杀了我,就连我家主公的领地你也没法走了,你是自绝后路。你可以忘掉……杀我之事,可我家主公依然是光明磊落的。你莫要怀疑。”
“哈哈……你死到临头,还要狡辩!”
“唉!实在不信,我只能有辱使命了……”
“看在你我都是武士的情分上,我来给你介错吧。”
“秀隆,我再说一遍。希望您莫要怀疑我家主公,断了后路。您听见没有……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你可以忘记杀我之事,但望你莫要怀疑……莫要怀疑……”
看到此情,就连持枪的人都忘记了进攻,呆呆地站在那里。秀隆三两步走上前去,也不说话,抬手就是一刀,把百助的人头从脖根上砍了下来。
这时百助才扔了刀,尸体扑倒于断臂上。他的嘴唇仍然在剧烈地痉挛,仿佛还想拼命地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从远处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既不是雷鸣,也不是风声。
“报!”一条人影从走廊那边飞跑过来,跪倒在秀隆面前。
秀隆也是吃了一惊,他回过头,手里依然拎着血淋淋的刀。“怎的了?”
“像是暴徒。一伙人从浊川岸边冲来,另一伙则从大泉寺的树林里杀出,他们高举着旗帜,喊着口号,向别馆逼来。”
听手下这么一说,秀隆吓得差点摔倒,他拄着刀站在那里。这定是本多百助和名仓喜八郎早就安排好的。“立刻紧闭四门,不可让一名暴徒闯进来。他妈的,家康这个浑蛋!”秀隆吞了一口口水,气得嘴都歪了,浑身打着哆嗦。按他的思路,这次乱民暴动同样是家康极其阴险的阴谋。
但事实上,家康此时正在尾张,而名仓喜八郎也在积翠寺为本多百助担心,他们与这次起义毫无关联。若说间接的关系,倒还有渊源,这便要说到信长和家康性情的差异,甚至可说,正是信长之死导致了暴乱。
对于武田的遗臣,信长一直采取彻底的严惩。他始终信奉“实力”要凭借实力终结战乱。此种意志会对川尻秀隆等家臣产生影响,使他们的性情扭曲、虚伪、狡诈,滥杀无辜。
无论是从信仰出发,还是从性格出发,家康都不会保持沉默,他十分清楚信长所尊奉的“实力”之短。无论是从前为穴山梅雪求情,还是这次热心地安抚依田信蕃、门奈左近、冈部正纲、初鹿野信昌、小幡昌忠等甲州本地武士,使他们摆脱信长的控制,都可说是家康巧妙的政治手段,但在本质上,是家康从他的祖母乃至母亲继承而来的仁爱之心。家康与信长性格上的巨大差异,在信长死后立刻卷起了一场波澜。就在本多百助被杀的当夜,这场风暴波及甲府城。
川尻秀隆匆匆离开别馆,回到住处,披挂整齐,赶赴城门。城中现还右两千多名士兵,秀隆觉得,只要能赢得充分的准备时间,便能把那些乌合之众击溃。
当秀隆赶到城门时,暴动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城门。
“织田氏的城代川尻肥前守快出来!”
听到城下的喊声,秀隆把手里的薙刀狠狠地插在地上。“我就是川尻肥前守秀隆,你是暴乱的头目?”
“正是。”城外的声音异常冷静,令秀隆很意外,“我乃山县三郎兵卫的旧臣三井弥一郎。”
“前些日子让你成了漏网之鱼,今天你居然又来煽动愚民造反。三井弥一郎,你我到底有什么好谈的,说来听听。”
城下传来了三井弥一郎越发清朗沉着的声音,与秀隆慌张而沙哑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