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田雪女的故事
。于是,原本就不富裕的家里,生活一下子艰难起来。也许由于抚养弟妹的责任落到了长兄和雪女身上的缘故,雪女决心外出挣钱去。
据雪女后来对梅森几美讲,她决心外出打工时——大概是她十七、八岁也就是明治三十七、八年前后——一个偶然相识的男人对她说:“你愿不愿意到大阪去干活儿呀?如果愿意,我倒可以帮你找个好活儿。不过,你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不然工作就没了。你准备好——”生长在山阴老城里的纯真的姑娘相信了那个男人的话,决定到大阪去工作。她在他指定的那天晚上离开了家,先在河边坐上舢板,划到海上很远后又被移到一条大船上。到了船上原以为会让她们进客舱呢,没想到却被关进船底的大木箱里。接着,一条干松鱼被扔了进来,只听一个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威胁道:“不许出声!”糟了,这下可完了——当她醒悟过来时,已无法逃脱了。
在船底被骗来装进木箱的姑娘除她以外还有三人。船底装满了货物,白天没有人来,可是到了晚上,人们都睡熟之后,那个男人和他的同伙——人贩子和被收买的船员们来到船底,把四个姑娘从木箱里拉了出来。但他们把姑娘们放出来并不是为了给予她们像样的饮食,而是为了玩弄她们年轻柔嫩的身体。
起初她们拼命地反抗,但男人们威胁说:“老实点儿,不然就把你们扔进海里!”“替代你们的人多得是,少了三、五个我们根本不在乎。”话里带着犯法者常有的那股强盗味道。本能地觉察到那股杀气的雪女,极不情愿地屈从了他们的暴力。二十一天后,当她终于从木箱中被放出来时,另外三个姑娘已经踪影全无了。是她们不甘忍受男人的强暴自己寻了死,还是像那些男人说的被扔进了大海,化成了可怕的南洋的藻屑?
雪女在新加坡被带上了陆,接着就不明不白地被那几个男人卖进了妓院。然后,当她明白过来时,早已变成花街柳巷中的一朵花了。
这样成了“南洋姐”的雪女,天生是个有头脑的人,虽然处在每晚都要卖身的境遇中,但她始终没有失去健康的志向。她一边往家乡给生活在贫困中的五个弟妹寄钱,一边一点点地为自己存钱,希望早一天从“南洋姐”——这个不是职业的职业中摆脱出来。通常在这种环境中生活的女性只能说几句不伦不类的外国话,可是她不知从哪儿学的,几乎完全掌握了英语和马来语,想必这也是为从花街脱身而做的准备吧。
可是一般说来,一旦迈进花街的女性要想完全摆脱那个世界是极为困难的。这我们以后还要详谈,废娼令颁布后“南洋姐”的自由度业受到法律保护的大正中后期以后另当别论,在那以前想要摆脱“南洋姐”的生活相当不易。她们要达到这个目的,最好的办法是遇到一位守信义的男性,跟他结婚组成家庭,此外别无它法——尽管如此,肯将曾置身于花柳巷的女性选作自己终身伴侣的男性确实也不多。
雪女在新加坡花街的泥淖里年复一年地等待着自己的王子的出现。多少次,她以为自己的王子已经到来——其实只不过是一场空梦而已,这样的男性究竟有几人,她已记不清了。
然而,在雪女三十几岁,进入南洋姐生活已有十多年的时候,她终于遇见了自己苦苦寻找的王子——一位比她小二、三岁,名叫小山的青年。
那么,叫小山的青年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高知县出生的日本牙科医专学校毕业生,大正八年独自一人到了新加坡。据梅森几美女士说,在教会某一天的集会上,来了一位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刚到此地的青年。梅森牧师的说教刚结束,他就走近牧师说:“我想在本地谋生,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梅森牧师向他询问了一些情况,他回答说他曾在西伯利亚什么地方服兵役,因不情愿跑了出来,虽然搭上了去巴西的船,但身上带的钱用光了,所以在新加坡被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