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宁宁巧谏
赐她从一品之位,为此,要让此行举世无双、豪华无比,让后世传颂。宁宁应颇明白秀吉苦心才是,可她却说出这等话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夫人是说,不希望沿路有男子?”
“是。”宁宁坦率地点了点头,“关白的母亲和妻子,都必须小心行事。过于张扬,必惹怒神佛。应该鼓励男子建功立业,送行之事对他们毫无用处。一路有女人相伴,无需他人。”说完,她旁若无人地继续整理匣子。
长政费了些心思,思量宁宁这番话。已决定于本月十三搬迁,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宁宁却在这个时候说不许男子旁观,岂非给秀吉下了战书?
“北政所夫人。”长政考虑了一会儿,开口道,“您似对关白大人不满?”
“不,我怎会不满?”宁宁以冷淡的口气道,“你告诉他,僧侣也不要来送行。”
“这是为何?”
“僧侣戒色,无心来夸示关白夫人队伍的盛大。关白连天主教的传教士都放逐了,在这方面却不谨慎。我身为关白夫人,就由我来帮他处理。现在你明白了?”
长政一时无言以对。这绝非普通的谏言。像宁宁这样的女人,一旦说出这样的话,定是下了决断。
“北政所夫人,您是否想借此向大人进谏?”
“不,这只是我身为人妻应尽的责任,别无他想。”
“但是,您说男子和僧侣都不许送行……”
“这有违妇道吗?哼!用大坂城、大佛殿、聚乐第、迁居、大茶会来让世人震惊,大人难道除了让百姓震惊以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接下来他还能用什么让百姓震惊呢?若不适可而止,总有一天会黔驴技穷。此事与我有关,我不得不谨慎。”
长政又长叹一声。宁宁确非普通女人。这不仅是对关白一人的进谏,也是对关白周围之人强烈的嘲讽。长期以来,长政亦一直自问:便任由关白反复上演同样的戏码?秀吉是否应注重更为深远的教化之策呢?这一点,今日到底被宁宁尖锐地指了出来。
长政又坐了一会儿,郑重施了一礼,又道:“在下会把夫人的话转告大人。”
“有劳了。”
“但大人若有其他意见,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不必担心。关白自会裁断。”
使这对天下夫妻初现裂痕的,当真是茶茶姬?长政默默起身,他觉得,宁宁应不会仅为了此事,就说出那等话来。他尤其在意宁宁所说的僧侣戒色云云。宁宁不是天主教徒,但她似对天主教信仰之专甚是欣赏。
大坂府曾有过一次有关信仰的争论,秀吉和近侍都在场。众人在讨论神、佛和天主到底谁更尊贵。当时在座的小西行长之父寿德推崇天主。他认为天主的威严毋庸置疑,其他神佛都是因人的虚幻愿望生出的邪物。他的说法立刻遭到了笃信佛教的女眷们的猛烈反击:“说天主不是邪神,何以为证?”其实双方所信奉并无根本区别。因此得出一个结论:信仰皆自便,不当横加干涉。
秀吉一直笑呵呵地听他们争论,最后,他对同样沉默的宁宁道:“北政所,你说呢?”
宁宁淡淡一笑,答道:“已有定论,无需再问。”
“已有定论?”
“是,难道这不是和信仰天照大神与日本诸神一样吗?”
“哦?有趣,你向大家说说。”
“好。日神开天地,育万物。人、神佛、天主,都为日神所生。因此,问题只在于日神到底是从诸神中推举而成,还是顺天应人而生?”
“哦,有趣。”秀吉又道,“那么,你为何既念诵阿弥陀佛,又向观世音磕头?”
“呵呵!比起孕育了人的远古祖先,孩子们更怀念母亲,这是一理呀。大人知道,无论是向神佛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