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悲音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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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大坂城里最近充斥着流言蜚语,大坂与江户不久就要一战。”
“不用她说,我也很清楚。”
“因此,以淀夫人为首,秀赖等都对千姬刻薄起来……不知当如何应对?当然,这些都是女人间的闲言碎语。”
“嗯。”家康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并未立即作答。
“她郑重其事说,最好莫把此事禀告大人。”
“还是告诉我了……居然连女人都活动起来了。”家康丢下这么一句,开始打起盹来。
清冷的沉寂持续。阿六夫人默默揉着家康肩膀,家康也一副半睡半醒之态。茶阿局紧张地盯着家康,她深知,家康尽管有时显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考虑某种决断。
果然,家康忽然抬起头,睁开眼睛,“阿六,莫要揉了。”
“这……”
“稍后再揉,稍后再揉。”家康轻声道,“茶阿,我想用些甜点。”
茶阿局膝上早已放了一个小小的陶盘,里边有一块纯白的点心。“是,请大人用这个。”
“哦,这是从名古屋送过来的?”
“不,是从江户送来的。”
“你一定也想过右京局到江户所来何为了?”
“是,想过。”
“说来听听,她这次来意欲何为?”
“是不是来打探风声?”
“嗯。”家康笑了起来,擦了一把粘在嘴边的点心碎屑,动作如一个孩子,让人忍俊不禁。“看来我还是太懦弱了。”
“大人说什么?”
“我说,我太懦弱了,还懒惰……”
“大人怎会懒惰!大人若是懦弱懒惰之人,天下究竟谁才是勇敢勤劳之人?”
“你和阿六就很勇敢。”家康一本正经道,“我总是怕出事,遂想用土把树根掩住。哪知以土一盖,那根竟愈发旺盛了。”
“啊?”茶阿局不明家康在说些什么。
家康忽又沉默。他眼里放射出明亮的光芒,连额头的皱纹都浮现出勃勃斗志。
“阿六,你到院子里去剪一枝你认为最美的花来,菖兰、菖蒲都行。”
“是。”阿六一愣,依言去了。
望着阿六离去的背影,家康压低了声音:“茶阿,日后我要把秀赖和忠辉都当作成年人看待了。”
“啊……大人所指何事?”
“父母不能总庇护着孩子。不久之后,我就会死去。为了在我身后,能让他们自己走路,今后我须像对待成年人一般对他们。此前,我一直害怕这样做,一直懒于这般做。其实,我想差了……”
茶阿局知道家康正在心里作着艰难的抉择,但仅仅一句“要像对待成年人一样”,她还不能明白此中究竟意味着什么,仅试着问道:“大人是说,此前大人太宠爱他们了?”
“正是。我忘记了自己的寿命,以为什么都可做到,实际上,我已老了,连凉水都受不了。”然而,凉水究竟指什么,家康并未说明。
此日,家康命人给在鞠子德愿寺的片桐且元和右京局分别送去酒馔,自己则将正纯和直次等近臣叫来,一起用膳。用膳期间,家康若无其事谈论些怀旧的闲话,可当日夜里,他却几乎一夜无眠。此皆为阿六夫人告诉茶阿局。
最令茶阿局担心的,是白日家康谈到秀赖的同时,亦提起了忠辉。家康说欲把他们二人作为成年人对待,究竟是何意?
最近,忠辉似平息了情绪,一心埋首于筑建高田城。但他的名字时时出现在家康的书函上。忠辉与大坂的秀赖之间,莫非有……为了弄清这些,茶阿局更加尽心地侍奉家康,家康也把除了侍寝之外的所有事,都安心交给她打理。
当茶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