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朝阳落日
都安排得甚是合理,颇为精美。但这一切均非太阁留给爱妻的遗物,而是夸示着丰臣宿敌的力量。
“烦请通报。”且元报了一声,忍不住欲泪。
太阁的丰功伟业已如一场梦,化为乌有,德川家康却完全不同。阿江与夫人与淀夫人虽为同胞姐妹,却仅仅因嫁入德川,她的命运便与姐姐有了天壤之别。到底是何物导致了这等差别?
听到叫门,庆顺尼从寺内茶室唐伞亭出来,道:“是哪位施主?啊,片桐大人!出什么事了,看您脸色苍自。”
且元极力忍住咳嗽,道:“我有事见高台院,甚急。”
“过来吧。”唐伞亭下传来一个安详的声音,是高台院。且元双目不由得模糊了,黯然道:“夫人,不好……是个不好的消息。”
高台院在茶窒摆弄插花,平整炉灰。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匆忙。”
高台院语气亲切,就像在对自己的弟弟或孩子说话。说完,她用眼神示意且元坐下。她于头巾下露出一张笑脸,显得比且元年轻许多。
“说来听听,是不是又有人死了?”
“国松公子被捕了。”
“国松?是……”
“是右府大人和伊势的侍女所生的孩子。”
“是秀赖的孩子啊……”
“是。他是在伏见的加贺商人住所被捕,将于今日未时在六条河滩被处决。”
“他几岁?”
“八岁,是在商人家中长大。”
“可能因为我没见过他,想象不出他的模样。你是来让我去救他么?”
且元使劲摇了摇头,道:“要是还有办法救,我就不会这么慌慌张张来通知您。此事已经无法挽回,真是可怕。”且元就像在对自己的亲人说话。大概是因为他自小追随秀吉,是在高台院的教导下长大的缘故。一直以来,高台院就像一位姐姐或母亲,倾心照顾着他。
“市正,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绝了,怎么还如此慌张。我知道了,国松丸被捕,并于今只未时在六条河滩被斩首。那么老尼应做点什么呢?”说到这里,高台院转向庆顺尼,吩咐道:“上茶,先缓缓。”
“老尼早已见怪不怪了。秀赖和淀夫人死了,不就多了一个国松吗?以后不能如此大惊小怪。”高台院又对且元道。
“您这么说……这么说……太无情了。”
且元有些不知所措。高台院果然还在憎恨淀夫人。因为国松是淀夫人的孙子,所以她才不悲伤。想到这里,他越发生气,道:“夫人!国松丸公子或许与您没有血缘,但他毕竟是太阁大人唯一的孙子。他就要被斩首了,而您却认为事不关己,打算一笑了之么?”
高台院使劲点点头道:“好,接着说。不要着急,静下心慢慢说。”
高台院依然如此要强。且元气得咬了咬牙,愈发不能自控,“多谢夫人关心。虽说那孩子非您的亲孙子,但他毕竟是太阁大人血脉,所以请您跟我一起前往六条河滩,为他念佛送行。”
“原来你是想说这个。”
“太阁肯定在九泉之下哭泣呢。您应该不会拒绝吧。看今日的天气,应不会下雪,早晨太阳这么大……”
“市正。”
“何事?”
“我与你一起去那里。”
“您要跟我一起去?”
“可是,去有何用?仍无法让死者安息。后事应该如何料理呢?”
且元道:“此事我已安排好了。”
“哦,那么安葬在何处呢?”
“安葬在誓愿寺内的护正院。”
“誓愿寺内?那是松丸的寺院吧?”
“是。松丸夫人以后也会葬在那里,偷偷造了一个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