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为人间祟。”生爱其美,代为祈请。天师曰:“难却君情,但令受香火三年,毋得过期可也。”命法官批黄纸付之去。
三年,慕登进士,选河南汲县知县,路过开封,宿客店。店之西偏,扃室甚固,慕疑之。窥窗隙,见朱棺一口,横于中堂,凝尘数寸,棺之前和题曰:“王将军亡妾张氏。”慕大惊且悔,心郁郁不乐。薄暮,女果至,装束如前,曰:“昔妾逼君,妾之罪也;今君窥妾,妾之缘也。妾在此数十年,非取人见代,不能自拔于幽冥,故今夜来伴君。”慕大惧,连夜呼驺入城,告开封同寅,将求道士驱之。开封守令留饮达旦,翌早与共至店中,一书童自缢于床。守令怒,剖其棺,尸装束鲜浓,僵而不腐。焚之,竟无他怪。
所载方:雷丸四两,飞金三十张,朱砂三钱,明矾一两,大黄四两,水法为丸,每服三钱。苏州太守赵文山求其方以济人,无不活者。
高邮夏醴谷先生督学湖南,舟过洞庭,值大风浪,诸船数千,泊岸未发。夏性急,欲赶到任日期,命舵工逆风而行,诸船随之扬帆。至湖心,风愈大,天地昏冥,白浪如山,见水面二短人,长尺许,面目微黑,掠舟指橹似巡逻者。诸船中人俱见之。风定日出,渐隐去矣。
句容南门外有九夫坟。相传昔有妇人甚美,夫死,止一幼子,家资甚厚,乃招一夫。生一子,夫又死,即葬于前夫之侧;而又赘一夫,复死如前。凡嫁九夫,生九子,环列九坟。妇人死,葬于九坟之中。每日落时,其地即起阴风,夜有呼啸争斗之声,若相冒而夺此妇者。行路不敢过,邻村为之不安,相率诉于邑。令赵天爵随至其他,排衙呼皂隶,于各坟头持大杖重责三十,自此寂然。
至夜半,仙乐嘹嘈,有冕服乘辇者冉冉来,侍卫甚众;后随一道人,庞眉皓齿,两金字牌署曰“狐祖师”。圣帝迎谒甚恭。狐祖师曰:“小狐扰世,罪当死,但部将歼我族类太酷,罪不可逭。”圣帝唯唯。村人自廊下出,跪而请命。有周秀才者骂曰:“老狐狸!须白如此,纵子孙淫人妇女,反来向圣帝说情,何物‘狐祖师’,罪当万斩!”祖师笑不怒,从容问:“人间和奸何罪?”周曰:“杖也。”祖师曰:“可知奸非死罪矣。我子孙以非类奸人,罪当加等,要不过充军流配耳,何致被斩?况邹将军斩我一子,并斩我子孙数十何耶?”周未及答,闻庙内传呼云:“大帝有命:邹将军嫉恶太严,杀戮太重,念其事属因公,为民除害,可罚俸一年,调管海州地方。”村人欢呼合掌,向空念佛而散。
天台僧智果好游,山行迷路,至大石洞。坐一道者,萝衣薜裳。僧跪而请曰:“某幸遇仙人,愿受教。”道者曰:“予人也,非仙也,子来胡为?”僧曰:“某入山已数日,腹枵甚,敢有云浆之请。”道者曰:“子姑待,吾往后山觅之。”去有顷,携一物来,状轮而色鲜白。道者破之,自吸其浆,以其余授僧,曰:“此千年茯苓也。”因令僧坐,问:“岳飞将军安否?秦桧死否?”僧曰:“此宋朝事也,今易代数百年为大清矣。”因告以《宋史》所载岳事颠末。道者惨然曰:“岳将军终不免乎!”遂大哭,曰:“吾姓周,名通,岳将军麾下小将也。当秦桧以金牌召兵时,我知有难,遂逃于此,食灵草得不死。我师教勿出洞,出洞即死。汝宜速出,迟恐无及。”僧惧,拜辞而行。
越数日,楼上大呼,众奔上,见吴倒地,腹右刀戳一洞,肠半溃出,喉下食嗓已断。扶起之,绝无痛楚。卢公往视,吴手招之近前,作一“冤”字。卢曰:“是何冤?”曰:“欢喜冤家也。今早妇人来逼我死,以便作夫妻。我问:‘作何死法?’妇指案上刀曰:‘此物佳。’余取刺右腹,痛不可忍,妇人亟以手按摩之,曰:‘此无济也。’所摩处遂不觉痛。我问:‘然则如何?’妇人自摩其颈作刎势曰:‘如此方可。’我复以刀断左喉,妇人跌足叹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