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序
,就是多种阐释可能的综合,他既是自埃斯库罗斯的著名悲剧以来追求自由与解放、知识与智慧的象征,亦融入了世界缔造者和人类之拯救者的泰坦主义思想,还蕴涵着人类有能力铸造自己的伟大和辉煌的思想。这些象征和思想凝聚并体现着人类和谐与世界和谐,而后者则是哈德良人道主义智慧的基石。普罗米修斯神话在《苦炼》中的第一个明显表现即丰富的火的意象。在整个小说里,火是泽农的化身,泽农与火之间是一种内在的、天然的、持久的联系。在众多火的意象中,智慧之火、知识之火很早就唤起了他的强烈的求知欲以及永不满足的对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好奇心。普罗米修斯神话的第二个隐喻形象即具有锤炼和再造功能的冶炼之火。对于炼丹师泽农而言,火是主宰物质的手段和形式,也是统治世界的工具;同时,火改造物质的功能加速了物质的变革和自然界的时间节奏。冶炼之火赋予人以破坏时间规律的神圣权力。这种超越人类条件并拥有神圣力量的愿望和梦想与泽农在所有领域的反叛精神是相辅相成的。但哈德良没有这种反叛精神,他与时代的关系是和谐的,拥有很大的精神自由,因为他就是时代的主人。
与这种“定数”礼仪并行或重叠的,是某种“没落”神话。在尤瑟纳尔眼里,历史徒具威严性和生命力,人类没有吸取自己的教训,顽固地走向毁灭。凯扬古尔家族和卡蒂埃家族正在走向虚无,两大家族的传人只剩下了一个女人,她没有子嗣,而且还改变了姓氏.选择了否定家族并与家族决裂的道路。而凯扬古尔家族和卡蒂埃家族的命运就是人类命运的象征。
作为作家,尤瑟纳尔拥有多种才华。她既是诗人(《幻想的乐园》1921年,《众神未死》l922年)、剧作家(《埃莱克特或面具的丢失》l954年,《阿尔赛斯特的秘密》l963年),又是长短篇皆佳、蜚声文坛的小说家(短篇小说集《死神驾车》1934年和《像水一样流》1982年;长篇小说l951年,《苦炼》l968年)和传记作家(《世界迷宫:虔诚的回忆》l974年,《北方档案》l977年),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位文笔优美的翻译家(曾经翻译过希腊诗人、英语作家亨利.詹姆斯和维吉妮娅·伍尔芙等人的作品,《深邃的江,阴暗的河》l964年,《王冠与竖琴》1979年)和思想深刻的文论家、批评家(《时间,这伟大的雕刻家》l983年)。在所有体裁的作品中,尤瑟纳尔的历史小说和自传体作品成就最高。开阔的视野使她的作品题材丰富,涉猎东西方文明和南北方文化。作家不断地从汗牛充栋的书海中获得源泉,赋予作品以浓厚的伦理内涵和思辨色彩。尤瑟纳尔坚信,历史是一所“获得自由的学堂”,是对人类进行哲理思考的跳板。因此,她特别青睐历史,她的虚构作品漫游于古代、文艺复兴时期以及20世纪初的广大空间;若用现代的文论言语表达,尤瑟纳尔的全部作品都是互文性的杰作,充满着今与古、此与彼、我与他、灵与肉、具体与抽象的对话。
这种使命感促使尤瑟纳尔在自己的创作中首先宣判了一切孤立经验或具体生活经验的死刑。这一点表现在她谈论各种艺术作品时的鲜明立场,表现在她的小说人物观上。尤瑟纳尔的小说人物都超越自身,超越纯粹的个性经验和孤立经验,而具有典范性和类型性特征。这表现在她大量使用讽喻、重复和格言等修辞手段。这些修辞手段否定了孤立与个别的价值,变差异为一致,变个别性为普遍性,变自我为非我。这就是尤瑟纳尔的否定性思维艺术。否定性思维是人类思维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与肯定性思维同样千姿百态,异彩纷呈。与一般小说家追求个性、独特性、对普遍性讳莫如深的做法相反,尤瑟纳尔却调动一切艺术手段超越个性,否定个性,追求普遍性和永恒,从而形成否定性思维活动万花筒中的一种鲜明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