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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隗是太傅,如今没有人比他官大,诸人只好按他说的办。一会儿的工夫,命令传至城外,夏牟、赵融、淳于琼、冯芳,四个尚在驻防的校尉各率人马赶奔邙山。文武公卿亲兵侍卫,只要是走得动的全都出了洛阳北门,沿着邙山山脉呼喊着万岁。
一时间,北邙山上密密麻麻,有官有兵,还有不知所踪的帝王。正应儿歌之言——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邙!汉家官员讲究威仪,可到了这会儿连自己的皇上都给混丢了,还有什么威仪可言?公卿大臣们也顾不得体不体面了,撩着袍襟扯着脖子一通喊,在黑暗的山坳中,回声传出去老远。有马的骑着马在山下找,没有马的就跟着兵丁上了山,前山找遍了找不到,大家又纷纷奔后山。有的老臣实在是爬不动喊不动,也哭不动了,就倒在满是露水的地上嘘嘘睡去……
就这样,昏昏沉沉过了近两个时辰,才传来消息,皇上和陈留王已经驾至洛舍驿了。原来兄弟二人在宦官与闵贡等拼命时趁机逃脱,躲到了邙山的荒草之间。后来听到有人呼喊,又不知是何方得胜,便一路向北跑了下去。一个十七岁的娇柔天子,拉着一个九岁的小王爷,哥俩忍着饥渴竟摸着黑徒步翻越了整个邙山。到黄河边寻到一户普通民家,坐上一辆光板马车,才筋疲力尽到了官驿。闵贡苦寻了一夜,最后终于找到了洛舍驿。群臣兵士闻知,无不欢呼雀跃!
一夜的疲乏霎时间一扫而光,催马的催马、奔跑的奔跑,都往洛舍驿接驾。曹操、袁绍等众校尉也不顾自己的兵了,纵马赶在了最前面。刚自正北面下了邙山,果见小路上走来一队稀稀拉拉的人马,为首有二骑:前面的一马双跨,端坐一员风尘仆仆的将官,身前还坐着一个衣衫破碎的小孩——乃闵贡带着陈留王刘协。
后面一骑是匹瘦骨嶙峋的瘦马,马上坐了一位面容憔悴的青年,冠冕皆已丢失,只穿着满是口子的锦绣龙衣——正是当今天子刘辩。
曹操、袁绍等尽皆下马,见驾三呼万岁,又特意让出好马给皇帝骑乘,恭恭敬敬在后面相随。一行人继续南走,接驾的人越来越多,老崔烈最细心,还自宫里带来一袭崭新的龙衣。刘辩就于邙山上更换新衣。然而小刘协才九岁,仓促之中未能找到小王衣,就只有勉强穿着旧衣服了。不到半个时辰,大队的官员兵马尽皆赶到,大家见到皇上,哗啦啦跪倒一大片,那些老臣有的哭有的笑,真可谓悲喜交加。
既然大家都到了,就要讲朝廷的威仪了。由崔烈在前面引路开道,众官员簇拥圣驾在后,众兵丁则逐渐相随。
曹操与袁绍、袁术、崔钧等并辔而行,几个人总算是轻松下来。累了一夜,疲劳感渐渐袭来,曹操摸了摸酸痛的脖子,小声道:“昨天就想好好睡一觉,今天看来又不行了,回营还得清点兵马,我现在连自己的兵都找不到了。”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散乱的军队,什么旗号什么服色都有,北军五营、西园诸校尉营、七署、司隶校尉营都已经混杂在一起了。
袁绍却笑道:“今天再忙一天,以后天天都可以睡好觉了。宦官杀干净了,何家也完了,而且不是咱们僭越而为,这个结果不是也不错吗?”曹操不得不承认,虽然死了许多人,但这确实算是个圆满的结果。横亘大汉王朝数代的宦官、外戚两股干政势力至此全部灭亡。更难得的是皇帝还年轻,还有更多希望,他与以往的小皇帝不同,他将不再长于宦官妇人之手,不会再是先帝那样骄奢淫逸的昏君。真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心境恰如此时的天空,黑暗渐尽,万物朦朦胧胧已转明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群臣渐渐都意识到这一点了,不再抱怨哀叹,而是有说有笑,计划着回去重修宫殿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