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快步走
上两边的鬈发起着誓说,这样的牛他们就是走遍了整个加里西亚、整个奥地利和德国、整个欧洲、整个世界也休想找到。他连哭带号地说,这是奉耶和华的旨意降生到世间的最肥的牛。他指着他的祖先起誓说,四面八方的人们都来瞻仰过这头牛,四乡把这头牛当作传奇谈论着,而且老实说,这不是头母牛,而是阉牛中间最有油水的。最后,他跪在他们面前,两只手轮流抓着他们的膝头,嚷道:“高兴的话,你们尽可以把我这可怜的犹太人宰了,但是你们一定得买下这头牛再走。”
那个犹太人号叫得把大家都骗了,结果,任何马肉贩子也不会收下的这块臭肉,就拖到野战厨房用的铁锅里去了。犹太人把款子稳稳当当放到衣袋里以后,好半天还在哭哭啼啼,哀叹着为了把这么壮实的一头牛卖得这么便宜,他们简直叫他破了产,毁灭了他,以后他只能讨饭过活了。他恳求他们把他吊死,因为他在老年竟做下这么一档子糊涂事,他的祖宗在坟头里也闭不上眼睛。
那头牛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他们有时候感到永远也剥不下它的皮来了。当他们试着剥的时候,也只能硬把皮撕开,看见皮底下是像拧在一起的干绳索一般的腱子。
这中间,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袋子土豆,于是他们就开始绝望地煮起这堆老牛筋和老牛骨头来,小灶上还在竭力用这个老牛骨头架子替军官们拼凑一顿饭,但是这也完全是徒然的努力。
所有接触到这头可怜的牛的人——倘若这种怪物可以叫作牛的话——都不会忘记它的。
而且以后要是在苏考尔战役中,指挥官对官兵提起里斯柯维兹那头牛来,看来第十一连一定会怒吼一声,举起刺刀来向敌人冲去。这头牛是这样地笑话,它连点肉汤也煮不出来。肉越煮跟骨头贴得越紧,成为硬邦邦的一块,淡然无味得像一个半生都啃着公文程式,一肚子卷宗档案的官吏。
帅克在连本部和厨房之间当通讯员,替他们通风报信,让大家准知道什么时候饭可以做好。终于帅克告诉卢卡施中尉说:“长官,不成,那头牛的肉硬得可以去割玻璃。炊事员想咬下一口肉来,他把门牙崩掉啦。”
这时候,决定最好还是在吃饭以前让大家先睡个觉,因为反正当天的晚饭不到第二天早晨是吃不成的。
电话员楚东斯基在厨房里点着一截教堂里的残蜡,赶着给他老婆写一批信,省得以后麻烦。第一封是这样写的:我亲爱的、亲爱的妻子,我心爱的苞簪卡:
现在是夜碗了,我不短地想着你。我的亲爱的,你望着枕旁空着的半边儿,也一定想死我了。请你原亮我由这个连想到许许多多的事。你当然知道自从开杖以来我一直在前线。我的许多伙伴受伤回家养病了,听他们说一回去知道有些坏蛋吊了他们老婆的榜子了。真是比死还难受。亲爱的苞簪卡,我这末写,自己也痛苦,如果不是你自己告诉我说,我并不是头一个亲近你的男人,在我前边还有个克劳斯先生,我是不会这么写的。他就住在尼克拉斯大街。在夜碗,一想到这个拆白党可能跟你倒的乱,亲爱的苞簪卡,我想我可以当场把他的脑袋宁下来。多少日子我都没提这件事,可是我一想到他又会追你,我的心就疼,所以我干啐对你说,我不准我的老婆象个婊子那样乱荡给我丢脸。最亲爱的苞簪卡,原亮我说老实话,可是当心别叫我听到你胡闹的话。要是我听到什么,我就把你们两人都干掉,因为我什么都干得出。命也肯拼的。多多的吻你。问候咱爹妈好。你自己的托尼。
另外一封后备的信是这样写的:
我最亲爱的苞簪卡:这信记到的时候,我们已经打过一场大杖。我很高行告诉你,我们剩了。我们大盖打下十架敌人的飞鸡,和一个鼻子上长了个流子的将军。炮旦正从头上飞,打得最谨张的时候我想到你——最亲爱的苞簪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