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我不知道。也许他们说的是实情。如果你想要和他们谈话,我一定乐意为您当翻译。”
男孩肿胀的脸带着瘀青,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我在他面前蹲下来拍拍他的脸颊。“听着,孩子,”我用边境地区的方言对他说,“我们要跟你谈谈。”
他没有反应。
“他装蒜,”卫兵说,“他懂的。”
“谁打他的?”我问。
“不是我,”他说,“他来这儿的时候就是这模样。”
“谁打你的?”我问这孩子。
他没在听我说话。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却也没在看那卫兵,他在看卫兵旁边的乔尔上校。
我转向乔尔:“他可能以前从未见过这玩意儿。”我指着说,“我是说那眼睛玻璃。他肯定认为你是个盲人。”但乔尔没有回以微笑。在囚犯面前,他保持着某种威严的样子。
我又蹲到那个老人跟前:“老爹,听我说,我们把你带到这儿来是因为发生了一桩库房抢劫案。你也知道这是件挺严重的事儿,你会为这事受罚,你知道的。”
他伸出舌头舐了舐嘴唇。他的脸色很灰很疲惫。
“老爹,你看见这位先生了?他是从首都过来的。他要视察所有边境线上的要塞。他的工作就是看每件案子是不是判得对,他干的就是这个,能分辨出案子的真假。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说,就得跟他说。明白吗?”
“大人,”他说,他的声音深沉嘶哑。他清了清嗓子说,“大人,我们根本没偷什么。走在路上,这些士兵无缘无故地拦住我们就把我们绑了起来。我们到这儿来是瞧大夫的。这是我姐姐的孩子。他身上的伤一直都没好过。我们不是小偷。让大人看看你的伤吧。”
这男孩连扯带咬地三下两下就把缠在胳膊上的绷带解了下来。解到最后一圈,那血痂把绷带和皮肉粘在了一起。他把绷带掀开一点让我们看那血红的伤口边缘。
“你们看,”这老人说,“治不好啦。我把他带去看大夫,士兵们却拦住我们。事情就这样。”
我和来访者一起走回到广场那儿。三个女人经过我们身边,她们头上顶着洗涮篮子,从灌溉堤坝那儿回来。她们好奇地看着我们,脖子却僵立在那里。太阳直射下来。
“那么长时间里,我们就只抓了那两个囚犯,”我说。“巧的是,通常情况下我们这里还根本没什么野蛮人能让你看到。这种所谓的抢劫行为平时很少发生。他们一般是偷几只羊或是从人家的牲畜群里牵走几头。有时我们对他们还以颜色。主要是沿河一带那些贫困部落的人干的。这都成了他们谋生的方式了。那老人说他们去看大夫,也许是真的。没人会把一个老人和一个病歪歪的孩子拉进抢劫团伙。”
我有意识地在为他们开脱。
“我当然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盗贼。但即便他们是在撒谎,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对你有什么用?”
我抑制着自己心里的不快,瞧他那高深莫测的矜持,那健康无恙的眼睛前面遮着小而夸张的黑暗屏障的神秘样儿。他一边走路一边像女人似的两手绞在一起在胸前扭捏着。
“不过,”他说,“如果方便的话,我今晚应该审讯他们一下。我会带上我的助手。另外,我还需要有人帮我解决一下语言翻译问题。这个卫兵,他行不行?”
“我们都懂得的。你不想要我为您效劳吗?”
“你会觉得那是令人生厌的差事。我们有自己的办事程序。”
* *
事后人们说起听见当晚从谷仓传出叫喊声,我却一点也没听到。但那天晚上在忙乎自己的事情的每时每刻,我都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的耳朵甚至调试到专门聆听人类痛苦的音频。但谷仓是一幢巨大的建筑物,门很厚重,窗子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