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的蚂蚱,如果刘平出了事,他也不会安全,不,只会更加危险——刘平走投无路,还可以主动公布身份,说自己是天子,最多是从许都换到邺城去当傀儡;而他身为曹操的嫡长子,身份败露的下场将会极其凄惨。
此时第一个进入他脑海的念头,居然是跑。有史阿和邓展两个人帮忙,他弄一匹马偷偷离开袁营不算太难。可曹丕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他倒不是舍不得刘平,只是觉得就这么像个懦夫一样跑掉,一切努力前功尽弃,太不甘心了。就像在宛城那一夜,十岁的曹丕一边放声大哭一边纵马狂奔,眼看着两个哥哥战死,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惨痛的感觉,曹丕不想体验第二次。
“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一定有什么法子能把陛下救出来。”他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住的帐篷。他一进去,发现里面早有一个人在恭候。
徐他恭敬地站在床榻旁边,双手垂在两侧,头发乱得如同鸦巢,这应该是长时间高速骑马吹出来的。曹丕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着与装备,都比出发时要高级一些。
“你回来干吗?”曹丕把脸一沉。他之前拟好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可以保证让徐他混入曹营。他对这个自己第一次独立操作的计划信心十足,十分自得。可徐他现在居然跑回来,难道计划失败了?
徐他道:“文丑将军已辟我为下属。我特意赶回来,是要告诉您一件事,我马上就要折返。”
曹丕皱眉:“什么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刘平被抓,已经容不下其他思绪。
徐他上前一步,神情木然:“一位曹军将领临终前托我给袁营的许攸带一句话。”曹丕抬起头:“那你为什么大老远跑回来告诉我?”
徐他道:“因为我已用血肉为誓,终生奉您为主。我不能对您有任何隐瞒。”曹丕没被这话感动,他问道:“那员曹军的将领是谁?”
“胡车儿。”
一听这名字,曹丕的嘴唇都颤抖了一下。宛城之战,正是这个人亲自围住曹兵的营寨,用潮水般的西凉兵淹没了典韦、曹安民和他的大哥曹昂……
“他转告许攸的话是什么?”曹丕问。
接下来徐他所说的话,让他霎时间五雷轰顶……
史阿和邓展原本站在帐外,他们忽然听见帐内传来一声嘶吼,齐齐冲了进去。此时徐他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曹丕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呕吐着,地上有一滩黄绿色的呕吐物。他们以为曹丕是被谁下了毒,赶紧要去搀他起来。曹丕狂暴地舞动着肢体,双眼满布血丝,涕泪交加。他的胃一阵阵地痉挛抽缩,但跟他心中此时掀起的惊涛骇浪相比,这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史阿急切地从怀里掏出一粒解毒药丸,这是他珍藏很久的保命物,是蜚先生赏赐给他的,据说是华佗亲手制作,可解百毒。此时他也顾不得了,伸手按住曹丕的脖颈,就要给他塞进去。曹丕却推开手,摇摇头道:“我没有中毒,只是一下子魇住了。”史阿满是忧虑地望着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能让一个心志毅定的孩子瞬间崩溃成这样。
曹丕掏出丝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让呼吸稍微均匀了一些,对史阿和邓展咬牙切齿道:
“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咱们去劫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