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剪刀奔跑(10)
诗作的人,也只不过是她主持的家庭写作班上那些性格压抑的女人,或者是 她在电话里通话的朋友。好多年前,她出版了一本诗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诗集问世了。从那时起我就 知道,我不能像她那样活着,既没有金钱,也没有名气。我渴望崇拜者的来信,我还想拥有贵重的手表。“ 我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性朋友,”我对自己说,“只要我能创办和VidalSassoon齐名的美容连锁店。”我 甚至想到,我将来可能选择一个漂亮的发型男模,与他一生相守,直至寿终正寝。
我要想成为世界级的美容师,就必须为此做准备。我使劲浑身解数,哄骗芬奇大夫家里的成员,还有芬 奇大夫的几个病人,允许我为他们理发。事实上,我确有很多招数,让他们乖乖地坐到椅子上,等候我的处 理。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没有机会解决,就是手指冷烫法。
尽管我尝试过许多次,都难以成功地用手指把卷发弄直,哪怕只是略微减少头发的弯曲程度。
“美容学校那边,真的要求你学习这个吗?这种手指冷烫法,他们测验过你吗?”我问凯特。
“是的,是这样。想进美容学校,必须学习手指冷烫法。”凯特笑着说,“我也知道,这种方法已经过 时了,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几乎不再有人使用它了。不过,美容学校还是要求学员掌握这种方法,尽管它是 冷门。而且,遗憾的是,这本介绍了冷烫法的《美容手册》,其实还是三十年以前写的呢。”
我担心由于我的手指太大,所以无法掌握手指冷烫技术,我也担心我缺少必要的能力,永远无法把手指 拧成需要的形状。
这件事表面上微不足道,却似乎在暗示我:这可能使我的理想归于破灭,而我经常陷入这种念头不能自 拔。在半夜时分,所有的人睡着了,没有人打扰我了,我就躺在床上写日记,情绪激动地记录下这些感受, 直到手指麻木为止,而我也因情感过度疲惫慢慢进入梦乡。
记得一天夜里,我的心情格外难受。手指冷烫这件事,对于我的刺激越来越厉害,尤其是在我请教了弗 恩的朋友朱利安·克里斯托弗之后。在阿默斯特市,他拥有一家叫“好心情”的理发美容店。他告诉我的信 息和凯特说的一样,就是我必须掌握手指冷烫技术,才有资格获得美容学校颁发的实习执照。所以,在那个 酷热的夏夜里,我失眠了。芬奇大夫家里所有电风扇都被别人使用了,所以,我只好使用阿尔伯托牌VO5型 焗油发膏,对我的头发进行加工。我用Saran透明塑料兜帽把头发包起来,然后躺在床上,试图把我焦虑的 心情写下来,使之得以释放。
早晨三点钟,我还是无法入睡。我担心手指冷烫迟早会毁掉我的前途。要是我不能把这件该死的事解决 ,他们就根本不会让我毕业,若是不能毕业,就意味着我拿不到证书,没有证书,就意味着我实现不了开创 理发帝国的梦想。我问过凯特,她说到时候,美容学校的监考员就站在你的对面,看着你完成手指冷烫的全 过程。对我而言,这将是个大问题。即使我获得允许,可以在大夫家中任何人的头发上进行手指冷烫,我成 功的机会也是接近于零。那么,让我置身在一个考试的环境中,还有一个监考员在眼皮子底下,随时对我的 表现做出裁判,那我就彻底死定了。我讨厌被别人裁判。我痛恨一切学校,也不想参加任何考试,所以以上 两点原因组合在一起,就宣判了我的死刑。我感觉自己的命运到了尽头。我觉得将来兴许时来运转,在阿默 斯特那家叫”湖南酒楼”的中国餐厅做侍者的助手,那么或许某一天,我真的可以毕业,成为职业洗盘子的 人,我也必然更加苦闷:上帝,我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那么,我何妨做些准备,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