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准备着陆
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这个正遭受晚期癌症折磨的人正在这里与众人拿她即将降临的死亡逗乐,这让我们都觉得诙谐轻松。她知道我们这些酒鬼不喜欢酸溜溜地抒发感情,我喜欢这个南。
“当医生告诉我我可能只有四个月可活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要去老镇酒吧喝个大醉。但是接着我又想,我不能以一个酒鬼的样子去死,我要想办法活得最好。你们看,我以前喝酒时还说我没什么糟糕的事发生呢,现在就发生了。我虚度了太多光阴,在酒吧里,和那些与我不相干的人。我总是喝酒,而不是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读读《星期日》报,舒舒服服过日子。总是没完没了地喝酒,所以你们看,我最后有报应了。我浪费了我的生命,所以我要亡羊补牢。”
我觉得她真是理智非凡,而我是那么浅薄。如果我是她,我想我会马上去老镇酒吧,我会喝得酩酊大醉,醉得不知身在何处。
“今天我已经有九十天没喝酒了。也许明天就是九十一天,后天九十二。我不能过一天算一天了。你们知道吗?我现在内心很平静,我宁愿要一天的清醒,也不要一百天的醉熏熏。
全场鼓掌。鼓掌是匿名酗酒者会议上很常见的事,就像我们以前总为彼此举杯庆贺。
她笑了,眼睛也湿润了。待她发言完毕后,人们纷纷举手。
有个人起来问道:“南,你的故事真的使我对自己现在的清醒心存感激。我喝了十五年的酒……我觉得你真勇敢。”
南笑了起来。这时她点到我,叫我说话。
“你好,南”我说,“我刚从复原院回来,那里很可怕,就像,我……”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我一张开嘴要表达,我的那些想法就销声匿迹了。“我是说,我觉得自己全被打开了。你发言时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如果我是你,我想我肯定早喝得大醉。我没你那么有勇气,没你那么对生活充满感恩。我是说,清醒真的让我感觉很好,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面对像你那样的困境。”
南问:“你说你坚持多少天?”
“三十。”
“祝贺你,你表现很不错。但我想告诉你,三十天时我还是一团乱麻,六十天时我就感觉好多了,今天我真的觉得自己内心安宁。我真的宁愿来这里,而不是去外面喝酒。”她用头指指外面。“三十天前如果我听到像我这样的故事,我也会和你想的一样。你要坚持每天来这里。”
我真想要她所拥有的一切。我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张张脸上一片片的平静,上面没有绝望和战栗。
接着我们手拉着手重复了一遍西内得amp;#8226;奥康纳的那段祷告,然后众人一起唱圣歌:“继续回来,如果你努力,会有收获,所以努力吧,你值得拥有。”
这种会议实在是有趣,一群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聚在屋子里说一些不可思议的私事。这些事需要最起码几个月的交往才能说出来,但是这里的人立刻就对每个人坦诚心扉了。我沐浴在一片安全感中,仿佛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倾吐任何事的去处。我忍不住庆幸自己是个酒鬼,这是种很奇怪的感受,就像我的朋友苏桑娜描述孩子出生那样——灵魂之壳被剥去。
回到家后,我坐在我一尘不染的公寓的沙发上。我仍然被我混乱的生活左右冲击,仿佛我又回到了我过去的生活。我以前怎么会那么过呢?我以前怎么就没意识到呢?我真是又蠢又懒,现在才翻然悔悟,从头开始。所以说,一个又蠢又懒的酒鬼简直比一个顽固的吸海洛因上瘾的无业游民还可怕。
第二天我去健身。一个月没来,我沮丧地发现我已经举不了四十五磅的重量了,只能挣扎着举二十几磅。不过这个没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没有再喝酒,而沮丧反而使我更想喝酒。我得到了一件东西,但失去了另一件。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