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几个小时后,回到德国的第一个寂寞夜晚,我重读了那封信,再次重温我们共度的时光。回忆是很容易,但却已经开始困扰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比我的军旅生涯还真实。我仍旧可以感觉到手握住莎文娜的手,彷佛还可以看到她摆摆头、甩去发上的海水。想到她第一次冲浪成功时我的讶异,不禁大笑出声。和莎文娜在一起的时光改变了我,队上弟兄也明显注意到我的变化。接下来几个礼拜,老友东尼就不停捉弄我,还一边沾沾自喜,认为事实证明他quot;红粉知己之重要性quot;的理论非常正确。告诉他莎文娜的事是我的错,东尼想知道的比我想说的还多。有一天看书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对面,笑得像个白痴,说:quot;再跟我说说你狂野的假日恋曲。quot; 我逼自己盯着书本,努力忽视他。
quot;莎文娜,是吧?欸,这名字真赞。听起来就是很……有气质。不过我敢打赌,这小妞在床上一定是只小野猫,是吧?quot; quot;东尼,闭嘴。quot; quot;少跟我来这套。我不是一直都在注意你吗?不是跟你说过要出去走走?看吧!早听我的话多好,现在该是你回报我的时候啦!来,每个细节都给我说清楚。quot; quot;关你屁事。quot; quot;喝了龙舌兰吧?就跟你说这招一定有用。quot; 我什么都没说。东尼两手一摆:quot;别这样嘛,至少可以告诉我这些吧?是不是?quot; quot;我不想谈这个。quot; quot;因为你恋爱啦?是啦,你是这么说。不过现在感觉起来,好像一切都是你编出来的。quot; quot;没错,都是我编的。可以换话题了吧?quot; 东尼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quot;我看你是害相思到无可救药了。quot; 我啥都没说。不过东尼走开时,我明白他说的很对。我的确是无可救药地迷恋莎文娜。为了跟她厮守,我愿意做任何事,甚至申请调回美国。我那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官看起来好像愿意慎重考虑,因为他问我原因时,我说是为了我爸的缘故,没说是莎文娜。他听我讲了一下,靠向椅背说:quot;除非令尊的健康出状况,否则机会不大。quot;走出指挥官办公室,我知道接下来至少半年,我哪也去不了。我也没掩饰自己的失望。下个月月圆的时候,我走出兵营,步向营区里踢足球的草地,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满月,心里想着过去的回忆,恨自己身在离家千里远的地方。
我和莎文娜常打电话,也常写信,通电子邮件是当然,不过很快我就知道莎文娜偏好通信,也希望我这样做。quot;我知道写信不像电子邮件这么快,不过我就是喜欢这一点。quot;她在来信里这样写,quot;我喜欢在信箱里发现来信的惊喜,也喜欢等着拆信那种焦急的期待。我还喜欢把信带在身上,可以找时间从容读信。喜欢坐在树下,感受吹在脸上的微风,一边读着信上你写来的字句。我喜欢想象你写信的样子,想着你身上穿的衣服、周围的环境,和你握笔的样子。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老套,甚至不切实际,不过我总是想象你身在帐棚里,坐在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书桌前写信,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外头刮着风。与其在一台下载音乐、找数据的机器上读你的消息,读真正的信札浪漫多了。quot; 这个想法让我笑了。对我身边的状况,莎文娜毕竟是想象力太丰富,这里没有帐棚,也没有油灯。不过我必须承认,那幅景象,比我木造营房里的日光灯和政府团购书桌要来得有趣。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对莎文娜的爱似乎有增无减。有时候我会避开弟兄找时间独处。总是带着莎文娜的相片,拿近仔细打量她每个五官。说来奇怪,我爱她这么多、总是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但是当夏天过了到秋天,又到冬天之后,我就越来越感激她给我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