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山沽居婉娘伴师游 西鼓搂道长说因缘
这两个对头今日倒如胶似漆,我何妨也瞧瞧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事坐在一起,跑堂的知他们都是官身,给各人端上一杯普洱茶,静听吩咐。
班布尔善喝了一口茶道:“你只管拣最好的席面摆上来就是。”跑堂的听了一会儿,知道这位就是班布尔善大人。对龙子凤孙,他哪敢怠慢,忙不迭地答应着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伙计走马灯一般上起菜来。魏东亭见是一桌满汉全席,遂笑道:“我们三个便是大肚子弥勒佛,也吃不了这许多。”跑堂的赔笑道:“名义虽是满汉全席,却不全,不过拣了几样时新的做来,图爷们个吉利。”胡宫山却大感兴趣,呵呵笑道:“魏大人不要扫了兴,这有何难;我就有这个饭量,可惜我还叫不出名目来。”
“回爷的话,”跑堂的满面堆笑,——指点道:“这是雄鸡报喜,佛手生香。鼎湖素鸽蛋,福寿而康,蚝皇网鲍片——用四个头的干鲍,只怕这会儿跑遍北京城也难遇呢——那是鼓汁龙虾拼盘孔雀开屏、麒鳞熊掌,四大热菜是紫带围腰、喜冠进爵、玉乳金蝉、龙藏虎扣,另有冰花银耳露,甜品点心,花开富贵四式……爷们随便尝尝,看味道可正,”胡宫山听得眉开眼笑,抓耳挠腮连道:“好好!今儿要饱享口福了!”
班布尔善朝胡宫山努努嘴儿,对魏东亭笑道:“虎臣,今日也知天外有天了!请用酒罢。”三人举起杯来各饮了一口。班布尔善夹了一筷玉乳,”说道:“请”。又颇有些犯愁地皱眉道:“肥得很。”魏东亭尝了一口道:“味道不坏!老胡,请呀!”胡宫山也不言语,一筷子下去,半个”玉乳”被淋淋漓漓地夹了起来,左一口右一口霎时全被吃光。班布尔善看呆了,心想:“这人肚子真不含糊。”
魏东亭知道凡武功高强的人,无不食量如虎,便有意留量,学着班布尔善只拣清淡的略吃几口,单看胡宫山如何吃完这一席。胡宫山有些发觉,笑道:”魏大人是在看我笑话儿,岂不知惟大英雄能显本色,真名士自露风流!”
班布尔善笑道:“胡君一点也不像个行医的,真是个奇人!”说话间,一碗“龙藏虎扣”已被胡宫山一扫而空。他抹了一把嘴笑直:“晚生不是酒后吐狂言,我自幼就在深山求师,对风角六王、奇门遁甲、鉴相歧黄之术都略知一二,惜乎生不逢时,以此医道糊口而已。”班布尔善最信这些,忙笑道:“先生,原来精于风鉴,何不为我二人瞧瞧?”
胡宫山口里正嚼着熊掌,边吃边说道:“这会子醉眼迷离,怎好看相?二位说出一字,我来推一推休咎。”
班布尔善抬头看着楼棚,心想:“我要找一个能难倒他的字。”半天才道:“我出个‘乃’字!”
“好!”胡宫山口里嚼着鱼翅,含糊不清地笑道:“真难为你想得好!‘乃’字为缺笔之‘及’,‘及’乃‘过犹不及’,阁下怕是常思过而不思功的,看来立品是正的。循其本意。‘乃’,无‘工’不成‘巧’,无‘人’不成‘仍’,无‘皿’不成‘盈’,此皆心劳太过。观此字形,右有危级上有平顶,左有悬崖,于仕途而言,不可再求进取,恐有许多关碍呢!”说罢一笑仍复坐下大嚼。
班布尔善脸上微微变色,良久方笑道:“足下所云‘危级平顶’,不是攀上了危级而后便是一马平川吗?”胡宫山用汤匙舀起两只鸽蛋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酒笑道:“这个自然,——但圣人设道,原为警世醒人。那‘危级’便是台阶不稳,一尺之阔其限可知,足下要谨慎才是。若稳操祭器,十为盈数,阁下定必还有十年好官可做,只管放心就是!”班布尔善默默不语。
魏东亭笑道:“我出的却是个俗字。”班布尔善瞥了胡宫山一眼,对魏东亭说:“愿闻其详。”魏东亭笑着在桌上划了一个“意”字。
胡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