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康熙帝屈尊拜明师 伍次友应聘教龙儿
宏才,幸有魏军门引荐,今日得见,实三生之幸也!”说着又一手拉过康熙的一只手笑道:“这便是舍弟龙儿。龙儿,快见过老师了!”此时事到临头,索额图倒觉轻松,忽作匪夷之思,他倒要瞧瞧康熙怎样屈尊降贵,应付这个场面。
康熙此时如同换了一个人,显得稚气而童真,顽皮地眨眼向索额图笑道:“阿兄,这位伍先生我们是老相识了。”索额图假嗔道:“哪能这么没规矩!先生现在是你的老师,要放尊重些才是,还不行过礼来!”
康熙答应一声“是”便要倒身下拜,伍次友却一把扶住了他,说道:“我与魏贤弟有约在前,世兄与我只以兄弟相称,大礼不敢当。岂不闻孙后《尔汝歌》乎?'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
此言一出,索额图、康熙和魏东亭同时一怔,回过神来,方觉贴切之至,不由会心地呵呵大笑,魏东亭心中惊诧:“真真是真命天子,鬼使神差使伍先生想起这首诗来!”一边笑,一边将伍次友让进后房。
大家入席叙座,康熙自坐了末座。登极以来,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里,他从不曾和别人叙过什么座次,今日如此,反得人生真趣。伍次友见魏东亭毕恭毕敬侍立在龙儿身后,便说:“魏贤弟,何妨一坐呢?”索额图微笑着正欲答话,龙儿却说:“伍先生既叫你坐,坐下就是了,我们都是朋友,如果天天如此拘礼,岂不生分了?”魏东亭无奈,只好说道:“今日权坐,下不为例罢了。”
其实,魏东亭作为皇帝贴身侍卫,虽然品级悬殊,平日与索额图相处,只是上下座之分,并没有”立规矩”。只碍得康熙,实在无法长期平起平坐,因此只好称”伴读”,那伍次友乃布衣书生,哪里懂得这些奥秘,还以为本该如此。
寒暄数语,伍次友归了本题,说道:“索大人,令弟豁达超俗,神清气秀,毫无寒吝之色,本是杰人之材,必能自致青去之上,何劳小弟拙力训导。”
索额图道:“舍弟自有祖荫功名,并无为官之意。太夫人的意思,只是让他随先生读经阅史,再学一些诗词曲赋陶冶性情。八股文什么的,竟可一概免去。”
伍次友听到竟有聘师而明言不习八股时艺的,不禁大感惊奇。忙道:“祖荫是一件事,自立功名又是一件事,大人不可不慎。”
康熙接口道:“我就不爱八股。一篇文章,颠来倒去就那么几条筋,一讲就是几百年,没一毫用处,还说什么'代圣贤立言'!”伍次友迟疑了一下答道:“世兄所言何尝不是,不过───天子不与世人心同,这八股虽于世无用,于天子却大有用处呢。所以虽然无用,还是废不掉的。”康熙听了这番话,忙问:“为什么呢?”
伍次友呷了一口酒,笑道:“哪一代英明天子不要笼络天下之士呢?”
真是闻所未闻!随便一句话,在康熙心中却引起了极大的震动,霎时脸上微微变色,心里暗想:“苏麻喇姑说的是,这个师傅只能这样请法,上书房里的师傅是断然不敢这样讲书的。”索额图虽然暗暗吃惊,但脸上却半点不露,遂笑道:“咱们且吃酒,笼络不笼络,那是天子的事───”康熙也笑道:“对,咱们便偏偏不学这劳什么子八股!”
说话间,一个丫头奉上茶来,一一献毕方欲回身退下,索额图却叫住了她:“婉娘,太夫人有话,你从今日起也陪龙儿读书。快来见过伍先生。”
改名婉娘的苏麻喇姑低头应了一声“是”,大大方方走过来深深福了一福,直起身来打量着伍次友。伍次友受不了她那目光的逼视,旁过脸去招呼魏东亭吃酒。那婉娘嫣然一笑,并不退下,反而进前一步道:“早就听我们太老爷和老爷说过,伍先生才高八斗,名满大江南北───奴婢听人家说了几个对子,想请教先生该怎么对。”
伍次友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