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笑。旅行用品。欢乐的情绪受挫
这儿刺了一下,在身体侧面什么地方刺了一下,究竟什么部位我也不很清楚,贝伦斯干起来非常出色。以后再在身体里注入气体,什么氮气之类,这么一来,那只像乳酪样的坏肺就不再呼吸。这种气体待在里面的时间当然不会长,过了半月光景又得注入新的——这也好比给人充气,你也一定能够想象。这样,如果过了一年或一年以上一切良好,肺部就因为得到休息而治好了。但当然不一定都能治好,这事甚至有点儿冒险。不过用气胸治疗总算已取得了良好成绩。你刚才看到的那些人都打过气胸。伊尔蒂斯太太也是,她就是那个长雀斑的女人。还有一位是莱费小姐,你该记得她是瘦瘦的,她躺在床上已好久了。他们已经组织起来,因为气胸之类的玩艺儿很自然地将人们凑合在一起。他们自称‘半肺协会’,这些人就此出名。但黑尔米内·克莱费尔特是这个协会的一朵花,她能用气胸吹出口哨声。这是她的一种才能,远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至于她是怎么干的,我可说不上来,连她本人也说不清楚。不过她路跑得快时,身体内部就会发出嘘嘘声;自然,她用这个来吓唬人,特别吓唬新来的病人。另外,我相信她发声时要消耗氮气,因为她每隔八天就得重新打气胸。”
这时汉斯·卡斯托尔普笑了。约阿希姆说话时,汉斯已由激动而转为欢乐,一面走,一面捂住眼睛,弯着身子;由于他吃吃地狂笑,连肩膀也抽动起来。
“他们也登过记吗?”他费了好大力气才问出这句话。他竭力忍住笑,因而声音听来有些苦恼悲切。“他们有章程吗?可惜你不是其中一员,否则他们就能把我当作贵宾让我入会,或者作为……候补会员……你应当要求贝伦斯让你的肺也部分休息一下。也许你也会从胸口发出嘘嘘声的,只要你高兴这么做。学了这一套倒是挺有意思的……这是我生平所听到最有趣的事儿!”他说罢深深叹一口气。“请原谅我说了这番话,但你这些打过气的朋友,他们的情绪也好得很呢!瞧他们刚走过来时的那副模样……同时你得想想,居然有‘半肺协会’这种组织!她‘嘘——嘘——’地打我身边擦过,真是一个疯女人!何况他们还兴高采烈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这样高兴?”
约阿希姆设法找一句回答的话。“我的天哪,”他说,“他们多么自由自在!我的意思是说,他们都很年轻,时间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不久他们又可能死去,他们为什么要绷起脸呢?有时我想:生病和死亡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它们不过是混日子的一种方式。只有山下人才一本正经地对待生活。我想只要你在山上住得久些,你迟早会懂得这个道理的。”
“真是这样,”汉斯·卡斯托尔普说,“我想我肯定会了解的。我对山上你们这些人已很感兴趣。可不是吗,一个人只要有兴趣,什么事都自然会懂得。不过我的问题只是……这个东西的味儿不对头!”他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雪茄烟。“这些时间我老是在想,我究竟哪儿不对劲,现在看来,问题出在马丽亚雪茄烟上,它的味儿可不美哪。我向你保证,它抽起来有些像Papiermach法文,应为papiermach,意为混凝纸浆。,一个人消化不良时,就会有这种味儿。这个我真不理解!我早餐确比平时吃得多,但这不能成为理由,因为要是你吃得过饱,抽起烟来味儿特别好。你以为这是一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也许这是我不舒服的原因。不,我非把这烟干脆扔掉不可!”他作了一次新的尝试后说。“我每吸一口,每次总叫我失望,硬抽下去是没有意思的。”他又迟疑了一下,就把雪茄烟扔到山坡下潮湿的松林间。“你可知道,我这下身体不舒服跟什么有关系?”他问。“依我看,这准是跟脸上该死的发烧有关系,我一起床,脸上又是热辣辣的怪难受。我感到自己脸上似乎因怕羞而涨得通红,真见鬼!你刚到这儿时可有同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