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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这样的人是不能以普通尺度来衡量的,您说是不?如若换别人,他非从父母身上搜刮不可,可您信不信?我们这位生来没从父母那里拿过一戈比,上帝作证。”

    “他是个无私奉献的人,”阿尔卡季说。

    “不错,是个毫无私心的人。阿尔卡季·尼古拉伊奇,我不单推崇他,而且为他而骄傲,我所渴求的是,有朝一日,在他的传记里写上一行字:‘他的父亲是个普通的军医,但早就预见儿子的前程并为此悉心栽培……’”

    老人的声音呜咽了。

    阿尔卡季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

    “您以为如何?”瓦西里·伊凡内奇沉默了会儿问,“他将来传世扬名,如您备加推崇的那样,不是在医学界吧?”

    “当然不是在医学界,虽则在这方面将成为第一流的学者。”

    “那么在哪方面呢,阿尔卡季·尼古拉伊奇?”

    “现在还很难说,但他必定名扬四海无疑。”

    “他将名扬四海!”老人跟着重复了一遍,随后陷入了沉思。

    这时安菲苏什卡捧着一大盆熟透了的马林果从他们身旁走过,她说道:

    “阿琳娜·弗拉西耶芙娜吩咐下来,叫我请老爷去用早茶。”

    “有拌马林果的冷奶油吗?”

    “有的,老爷。”

    “瞧,冷奶油拌了的!别客气,阿尔卡季·尼古拉伊奇,多拿点儿。叶夫根尼他怎还没有回来?”

    “我在这儿呢,”从阿尔卡季房里传来巴扎罗夫的声音。

    瓦西里·伊凡内奇忙回头看他。

    “哎,你想拜访你的朋友,可你晚啦,amice①,我们在此恳谈了很久,现在去喝茶吧,你母亲已在叫唤了,顺便要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什么事?”

    “有个农民,他患了伊克托尔②……”

    “就是说黄疸病?”

    “对了,慢性黄疸,而且久治不愈,我开给了他百金花和金丝桃,还给了他苏打,命他多吃胡萝卜。不过这都是安慰剂,要找个什么有效的药方才能治本。我相信,你虽嘲笑医学,但还是能出个好主意的。我们以后再谈,现在且去喝茶吧。”

    瓦西里·伊凡内奇从露椅上轻巧地站了起来,哼起《罗伯特》③里的一段:

    法则,法则,我们自订法则,

    为了,为了,为了活得舒适!

    --------

    ①意大利语:朋友。

    ②拉了文icterus(黄疸)的不准确读音。

    ③原名《罗伯特与恶魔》,是作曲家麦耶伯尔(G.Meyerbeer,一七九——一八六四)创作的一个歌剧。

    “好一个乐天派!”巴扎罗夫嘀咕着离开了窗口。

    到了晌午,天空里只薄薄的一层白云,骄阳似火,一切都静悄悄的,唯有村中的公鸡寻衅似的你啼我鸣,还有在树顶的什么地方雏鹰在发着哀乞的声音。这些都使人陡生出寂寞无奈,想打盹儿的奇怪感觉。阿尔卡季和巴扎罗夫借一垛不大的干草避阳,各抱一抱窸窣作响的、青色未褪的芳香干草铺在身下。巴扎罗夫说道:

    “那边的一株山杨树不由使我想起了童年,它长在坑洼边际,而坑洼是拆除砖棚时留下的。那时我相信坑洼和那山杨树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在它身边我从来不感到寂寞。那时我还不明白,我所以不感到寂寞是因为我人还小。现在我长大成人,魅力也就消失了。”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阿尔卡季问。

    “接连两年左右,后来只不过时来时去。我们家过的是流寓生活,辗转各个城市。”

    “这宅子是早建的吗?”

    “早就建了,是我外祖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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