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忠王掞忠谏讽胤禛 烈郑氏烈殒答胤禛
张。这件事不但我们知道,八哥他们更了如指掌!他们手里握着这张牌不打,并非念手足之情,是想着什么时候打出来才能致你于死地!”
“郑氏的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十三爷告诉我的。”王掞舒了一口气,他的神情平静了下来,“十三爷囚禁第二日,我去看了看他,他什么都告诉了我,在我心里已经埋了七年!十三爷说他很放心,说四爷是佛爷心肠,断不会叫这可怜人没下场。我原想这事是太子造孽,宫闱秘事历朝皆有,撂开手罢了。如今看来如不处置,终有一日危害四爷,所以要请四爷详虑。”
胤禛咬着牙沉吟,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他有点猝不及防。
“朱子云‘妇人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王掞说道,“她早已是该死的人。如今她干碍到国务社稷,四爷不可操妇人之仁!”
“我……咳!她是无罪之人呐!”
王掞立起身来,冷冷说道:“她罪通于天,过大于地!四爷你不忍,我和她见一面,她不肯死,我当场羞死她!”
“王师傅,”胤禛也立起身来,说道:“就这样吧,您先回去。这事容我思量。我宁可不得天下,断不肯枉杀无辜,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也不肯负了天下人。郑氏是极有血性的,我料着,只要她知道二哥复位无望,也就自行断了。”
胤禛送他二人出门,心头兀自突突乱跳,接郑氏来府做得极为机密,到如今连福晋都不知这“郑大奶奶”真实底里,何由传了出去?“家贼难防”四个字闪电般在脑海中一划,胤禛暗自咬了咬牙,径自向北书房而来,因见年羹尧已守候在书房门口,胤禛正眼也不瞧他一眼进了房从容坐下。早有周用诚、墨香墨雨几个伴读侍候着,端了奶子来,胤禛因道:“乏得很,倒盆热水,一边洗一边给我揉摩一下小腿。”墨香墨雨忙用铜盆端了热水,一边一个跪了给他洗脚。年羹尧蹭进来,见胤禛神色淡淡的,竟对自己视有若无,只好讪讪地跪了道:“四爷……”
“见过八爷了?”
胤禛搓磨够了他,一边啜着奶子,由着墨香墨雨揉捏洗浴着,终于开了口:“大约还有九爷,想必也都拜望过了?”
“回四爷的话,”年羹尧咽了一口唾沫,勉强笑道,“五爷、十一爷、二十四爷奴才都见了,八爷那儿是路上碰了十爷,扯上一道儿去的。别的爷那里奴才都没去。奴才这次回京,实在是带的人多,怕惹主子烦没敢回府住。见别的爷是实,打心底里说没一分自外主子的心。”胤禛冷笑道:“这是你自己的话,天理良心,我几曾说过你有‘自外’的心?无论三爷五爷八爷十一爷,都是我的骨肉兄弟,十四弟更不必说,亲近得没法再亲近了。你若替主子去拜望他们一下,我巴还巴不得呢!还会怪你?我指的你的心!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用得着你放这些虚屁糊弄你主子?”年羹尧想到,仅只为先去拜望了几个阿哥,胤禛就犯这么大的醋味,心里不禁一灰,下着气回道:“主子教训得是。奴才明白,主子并不计较奴才先见谁后见谁,是指着奴才没有时时事事处处设心为主子着想。”
胤禛没有答话,脚从盆里抽出来,由着两个书童擦干,换了双半旧的千层底布鞋,舒坦地踱了两步,说道:“昔日有人游十八地狱,王阎罗殿前楹联写得好:‘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你四爷就是这么个脾性。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我的奴才——你看,我洗脚吃奶子,你毕恭毕敬站着回话,这原本不公道,但这是造化安排就的名分,天经地义的事,——你安于这一条,心里想着这是该当的,无论做什么事,做好了做坏了,我都替你担待。心里没有这一条,善,我也不赏你。恶,我必罚你。我今儿对你不客气,就冲你这一条。你回京述职,见了万岁就该见我,见不着我,你还有三个少主子,还有福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