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雕像与木偶(一)
比前两个人少。他是一个冒险家,总想出人头地。他在盖世太保那里干了很久。他原是quot;拿破仑餐厅quot;的招待员,贝兰的党徒们经常在这里举行秘密集会,贝兰本人没有向希特勒报告的事,博姆却去做了补充。可是这哪能比抓人、掌握人的生杀大权和决定人们全家命运这样的事更引人注目呢。
他倒不一定非要悲哀地了结一些人才感到过瘾,可是如果不这样就不能出人头地的话,那他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对于一个追求赫罗斯特拉托斯荣誉的人说来,美和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建立了一个也许是最大的奸细网。他是一个带着一大群狼犬的猎人。他捕猎往往只是为了爱好。他认为审问是最枯燥乏味的事。他最感兴趣的是抓人。然后看着人们站在他面前,听候发落。有一次,他逮捕了两百多个布拉格的公共汽车和无轨电车工人、司机和售票员,他赶着他们在铁轨上走,阻碍了交通,扰乱了运输,他却感到极大的快慰。后来,他又把其中一百五十人释放了,夸口说这一百五十个家庭会把他当作大恩人。
博姆经常处理一些涉及人多、但意义不大的案件。我是偶然落到他手里的,这是一个例外。
quot;你是我办过的最大的案子,quot;他常常坦率地对我说,他感到骄傲的是我被列入最量大的案件中了。这或许是我生命得以延长的原因。
我们相互尽力地、不断地说谎,但也不是毫无选择的。我总知道他在撒谎,而他却只有某些时候才知道我在撒谎。当谎言十分明显时,我们便不约而同地停止它而谈别的什么问题。我想,对他说来,重要的并不是确定真凭实据,而是不要给这个quot;重大案件quot;留下什么阴影。
他并不认为棍棒和铁链是审讯的唯一手段。他还比较喜欢针对quot;自己的quot;对象的情况采取劝诱或恫吓的办法。他倒从来没打过我,除了头一天晚上以外。但当他认为必要时,他会借别人的手来打我的。
的确,他比别的盖世太保有趣和狡黠得多。他的想象力比较丰富,并且善于运用它。我们常常乘车去布拉尼克进行荒唐的对话。也常坐在花园的一个小饭馆里,观看川流不息的人群。
quot;我们逮捕了你,quot;博姆富有哲理地说,quot;你瞧,周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吗?人们走着,笑着,想着自己的心事,世界还像从前一样照样继续存在下去,就像不曾有过你这个人似的。在这些行人里,一定还有你的读者,——你想想,他们难道会因为你而多添一条皱纹吗?quot;
还有一次,在审问了我一整天之后,他把我塞进汽车,领我去逛暮色苍茫的布拉格,经过聂鲁达街来到赫拉德恰尼:quot;我知道,你爱布拉格。好好瞧瞧它吧。你难道再也不想回到它的怀抱里吗?它是多么美啊纵使你不在人间了,它也依旧这样美……quot;他很会扮演诱惑者的角色。夏天傍晚,布拉格已经散发着初秋的气息,它被淡蓝色的轻烟笼罩着,犹如成熟了的葡萄,又像葡萄酒那样醉人。我愿意看着它直至世界的末日……但是我打断了他的话:quot;……等到你们不在这里了,它会变得更美呢。quot;
他冷冷一笑,这个笑与其说是狠毒的,倒不如说是有点凄惨,他说:quot;你真是个玩世派。quot;
后来他还常常回到这天晚上的话题上来:quot;等到我们不在这里了……这就是说,你仍然不相信我们会胜利吗?quot;
他所以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本身就不相信他们会胜利。我向他讲起苏联的力量和它不可战胜的道理时,他注意倾听着。这是我最后几次quot;审讯quot;中的一次。
quot;你们每杀死一个捷克共产党员,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