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太行道雪阻娘子关 山神庙邂逅救贫女
大通接爷回京。回去丧礼上的事多着呢,爷金尊玉贵之体,不要过于伤心,身子骨儿比什么都要紧的。”
胤禵用木棍将火拨了一下,看了看睡在旁边的女孩子,说道:“四哥原自就是伶俐人,他做皇帝有什么说的?我要说的第二条就是这个。今儿这个地方上不沾天,下不着地,我有几句心里话想问你们。你们要想着你们是正黄旗下的奴才,我就问,要寻思着是皇差,奉旨押送我这倒运王爷回京的,就当我没说,从此我就是哑巴!”钱蕴斗瞟了蔡怀玺一眼,赔笑道:“爷疑到哪去了!皇上要疑心王爷有别的心思,怎么能只派二十个亲兵护送王爷?爷有什么话只管问,凡是奴才知道的,断断不敢欺隐的。”胤禵听了略一怔,突然仰天大笑,倒把钱蔡二人吓得一颤。却见胤禵丢了手中火棍,起身说道:“你们是装傻还是糊涂?既然当今皇帝那么‘信任’我,为什么第一道圣旨先传给陕西总督年羹尧,命令甘陕二省戒严?又命令四川巡抚蔡珽集结二万人马至老河口待命?”
“这事奴才知道,”钱蕴斗愕然注视着咄咄逼人的胤禵,说道,“先帝爷驾崩,事出仓猝,恐生变故,下令天下兵马一律戒严。不单是甘陕四川,连直隶也是一样,北京九城都封了!”胤禵格格一笑:“就算是如此,我再问你,陕西布政使李卫,就是先前四哥书房侍候笔墨那个小兔崽子,专管供应西路大军粮秣的,原先按季供应军粮,为什么突然改为按日供应?”
“这……”钱蕴斗顿时语塞,正寻思如何对答,蔡怀玺在旁说道:“兴许连日下雪,粮秣一时供不上也是有的。”
胤禵冷笑道:“蔡怀玺,你甭给我来这一套。我乃圣祖大行皇帝的亲生儿子,天璜贵胄!奉旨奔丧,只许带十名侍卫,比不上一个知府的仪仗!你们这点子把戏,只好演给三岁小儿——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三十个人跟着我左右,后三十里就跟着三千绿营兵尾随监视,一站一站驿传‘平安’送我回京——你怔什么?以为我蒙在鼓里?今晚宿在这里,前头驿站的人保准要急得热锅蚂蚁似的!瞧吧,天明就会有人来‘迎接’我了!我——”胤禵越说越激动,脸涨得血红,困兽似的来回踱着,突然扑到窗棂旁狂躁地一把撕去窗纸,炯炯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外面无边的暗夜。良久,他转过身来,已是满面泪光,喃喃说道:“老天爷……你怎么这样安排?八哥九哥十哥……还有那个该杀的鄂伦岱,你们在北京……都是做什么吃的?你们这些酒囊……这些饭桶!”他颓然坐回了火堆旁,殷红的火苗映着他英俊的面孔,久久不再说话。
胤禵在康熙皇帝的二十四个儿子中排行第十四,因此人称“十四爷”,轻财好施,任侠仗义;知兵好武,是熙朝出了名的“侠王”。康熙末年,政务废弛,法度宽纵,太子胤礽昏庸无能,于四十七年和五十一年两度被废,启动了儿子们觊觎皇位的野心,因此各立门户结党拉派,闹得乌烟瘴气。第一次废黜太子,皇长子“大千岁”与三阿哥诚亲王胤祉争夺帝位。胤禔揭出“诚王不诚”,派门人孟光祖在外周游各省,结交封疆大吏,希图非份之福的丑事。胤祉则举发了胤禔在太子行宫毓庆宫中埋设“乾坤地狱图”魇镇太子,致失胤礽昏乱失德的隐秘恶行。康熙勃然大怒,当即囚禁胤禔,申斥胤祉,下诏令文武百官推举太子。按康熙的想法,太子失德,秽乱宫闱,既然是大阿哥做的手脚,现在真相大白,做了三十年太子的胤礽,理应昭雪,重登嫡位。不料推举结果大出意外,六部九卿,十八行省督抚提镇众口一辞,推举的竟是从来没有单独办理过政务的“八爷”胤禩。细查之下才发觉八阿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早已暗结人心,联络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峨,不但在朝廷臣工中一呼百应,就是大阿哥胤禔、十四阿哥胤禵也是同党,际会风云,文武兼备,在朝阳门外的八爷府跺一脚,九城震撼!立胤禩为太子,康熙也曾有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