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一枝花蜇居忆往事 红阳教闻风思造乱
,败败他的兴头,叫百姓知道并不真太平就见好儿收……”
她说着,乔松三入已经格格发笑。唐荷道:“这么着最好,我们‘谢皇恩’尧天舜地中间王八粉头叫化子人,真真是冰糖粥里一把盐!”韩梅道:“八月十五是佃东佃户结帐日子,穷人心里都窝着火别着气,还担心着业主夺佃。怀着这个心思,再加一把盐,也是另有一般滋味的!”
“我现在心里最恼的是雷剑。”笑说了一气,乔松吁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我们原是最敬重她的,想不到事到危难,她自己先脱手溜得无影无踪——还拉走了胡大哥——敢情想着我们易主儿从此一蹶不振了!”
一句话便扫了大家的兴,易瑛想想雷剑,又思量燕入云和胡印中为情分争,心里满不是味道,勉强笑道:“人都各有难处,何必强求呢?他们要卖我们,我们这会子也不能这样安生说话了——都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了——梅儿,清江的二十顷涸田,怎么会从图书征集司买出来?不是说有军机处廷谕,涸田一亩也不许动么?”
“如今的图书征集司,红得连观察使也不敢招惹。”韩梅说道:“如今他们不归地方官辖治,一层一层到顶儿,是纪昀管着。谁‘征集不力’,告上去,奏一本准一本——湖广征集局一本参倒了二十三个府道官员,只为了一本什么黄子《钱谦益诗稿》的浪书——他们有权,就有人巴结,说是皇上南巡,图书司里也要预备迎驾,没钱,扬州盐道就送他一百顷涸田的引根票据,一亩只要一百五十两,一转手他就有钱了。”
“他就不怕追究下来?”唐荷问道。
韩梅笑道:“这还是个清官,卖官地迎皇上,公出公入的,谁追究谁?——对了,蔡家染房捐了三千两银子,说‘孝敬乾隆爷南巡荣行’,今儿尹继善下牌子表彰,着蔡老二随官迎驾,说是‘忠民义行’,说不定皇上还要接见。易主儿,我们要不要也打个花狐哨儿?作了这些年对头,我还真想瞧瞧这皇帝什么德性呢!”
“十万。”易瑛略一沉思,说道:“我们出十万。迟一点捐,要和捐得最多的差不离儿。”她顿了一下,“派人到南京,直接捐到尹继善那里。”
捐这么大的数目!三个人都是心头一震,不禁面面相觑。易瑛笑道:“尹继善比别人聪明就在这里。他不派捐,下牌子表彰叫人学样儿‘乐输’,不但皇上体面,他也体面,输捐的人心甘情愿花钱买这个‘忠民义行’的体面——瞧着罢,三千两是个底数儿,这个头一开,行情就见涨,比钱塘潮也不差甚么!”她话没有说完,乔松她们已经心里雪亮:尹继善是想不动藩库一两银子,轰轰烈烈把这件泼天大事办下来——既遵了“不扰民”的盲意,又八方周全得汤水不漏!一个黑脸包公坐镇南京暗地缉拿,一个军机大臣兼两江总督威重令行指挥如意,如此绝顶聪明的对头……蓦然间,都觉心头袭上一阵寒意。良久,乔松才说道:“以谁的名义捐呢?将来又是谁出面呢?尹继善这人不好对付的。”
“管着铜矿码头的那两个舵头——铜陵香堂手下的——叫甚么名字来着?不是说是南京燕子矶鱼市的么?”
“一个叫莫天派,一个叫司定劳。”唐荷抿嘴儿笑道:“单是香火常例,去年就给我们加大三成。他们想见见教主,包永强说了几次,易主儿都挡回去了——您想派他们去和尹继善联络?”
“他们在南京鱼市跌霸的事,打听清楚了没有?”
唐荷略一欠身回道:“跌霸的事是有的。不过年头多了,当时的事不能详细——说是一个买鱼的老太婆因斤两不够,和鱼贩子纷争,鱼贩子打了老太婆,老太婆三个儿子砸了鱼店,莫天派手下将她三个儿子打了个半死,后被黄天霸的大徒弟叫贾富春的出手,空手打败鱼贩子几十个伙计,把他擒了去见官。就此在鱼市上兜不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