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游新苑太监窥淫秘 揣帝心军机传法门
藓的卵石甬道悠闲散步逶迤向西,只见各种不知名的高大乔木浓绿苍翠遮天蔽日,甬道两侧都用藤萝、金银花、葡萄架、刺玫藤再编起一层屏障,或成花洞,或为篱墙,地下别说晒日头,连个日影光斑也难得一见。北边海子那边吹过来的热风,被这浓荫过滤了,也变得清爽宜人,满园里树影摇曳,花草萋萋,只听得簌簌的枝叶相撞声和树间知了此起彼伏的无间长鸣。似乎所有的人都睡沉了。卜义只在“克里姆林”宫前绕了个角儿,想着差事,已觉走得太远,便往回走,路过东边回廊,一个宫女穿着撒花宽裤,赤着膀子端着一盆洗澡水泼了,一转脸见是卜义,笑道:“是你!”
“蝈蝈儿!”卜义止住了步,叫着那宫女名字,嘻地一笑说道:“洗澡呢么?屋里就你一个人?”蝈蝈儿笑道:“你进来就两个了。”卜义看看四外无人,隔坎肩儿摸了摸她耸起的乳房,说道:“这会子可没功夫跟你玩儿,我给主子递黄匣子呢!”
按世上一般人,都以为太监阉割之后便没了男女之爱,其实不知就里,他心里照旧想着自己是个男人,只是那活儿萎缩不举,做不来房事而已,见了标致女人,照样的浮想联翩,梦寐妄想。自汉至清,宫中秽乱,太监宫女爱欲饥渴,结成干夫妻名曰“菜户”,也是宫外不传之秘。蝈蝈儿便是卜义的“菜户”。许久不见,此时乍遇,男“旷”女“寡”,自然有几分情热,哪里便肯放他走?蝈蝈儿当下脸一红,啐道:“大约在养心殿那边和惜惜她们又勾上了——以为我不知道么?没良心天杀狠命的——皇上在那边和睐妮子洗‘土耳其’呢,不尽了兴就出来了?”
“好好!我就进来——”卜义笑着随她进屋,一头坐了凳子上,说道:“没有的事,你别多心!”蝈蝈儿已是扑上来,颤声儿小声道:“小亲亲哥哥哩,想死我了……”胶股粘糖般死死搂住卜义宽阔的肩膀,解了卜义衣裳纽子,又掀起自家坎肩,贴肉儿揉按,小手伸向他下身又摸又捏。卜义尽自也情热,却也无可安慰,心里自愧,叹道:“僵蚕儿似的,有什么摸头?我们这号人不算人……”自家想着凄凉,连搂着亲热的兴头也渐渐消了。蝈蝈儿便觉扫兴,悄语道:
“人家王八——耻,都能弄点药吃,也将就能……那个的,你的有时也能举事,怎么不去弄点药?”
“你和王八耻还有染?”卜义一把推开蝈蝈儿,“那你还来和我搅缠什么?”蝈蝈儿一怔,说道:“杀千刀的!这事宫里下人谁不知道,就你自个儿蒙着!人家教给你,你反疑我!”卜义犹自不信,问道:“你怎么知道的?真有那个药!”
蝈蝈儿撇撇嘴,冷笑着掩了衣裳,隔窗儿向外望望,说道:“呆子!你不信?我这会子就带你去看个西洋景儿,没准碰巧了叫你见个实证!”因对那拉氏住的东偏殿努努嘴儿,招手对发愣的卜义小声道:“冤家,跟我来……把靴子脱了……”
卜义脱了靴子,小心翼翼跟着蝈蝈儿,却不出房子,悄没声蹑脚儿绕过房中一道屏风。屏风后闪出一个小门。门上方镶着玻璃,里边却是甚暗,隔玻璃什么也看不见——小心开了门,二人无声无息进了屋。卜义定了一会子才看清,这是南北长东西扁一个长条房,里边大柜小柜,齐整摆着金银器皿并各种茶具酒具,还有各色贴着黄签的茶罐,都靠东墙放着,西边的一墙,是一道两折合的金丝绒大帷幕,光亮被帷幕遮了,又没有窗户,因此里边很暗。卜义宫里住老了的,一看便知这是后妃卧室内侧侍候送茶的暗房。正要揭帷幕,蝈蝈儿杀鸡抹脖子摆手势止住了他,示意他听。卜义便学着蝈蝈儿,耳朵贴近帷幕,略一听便大吃一惊,原来隔帷牙床上,真有两个人在悄声说话,还有褥垫窸窣之声,那拉氏的娇声呻吟,还有个男的喘息声……只要是人,都能听出是男女交媾——却不知男的是谁。正皱眉凝神再仔细听时,蠕动声停了。但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