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追先遗君臣拟谥号 斥谗诋朱批止谤言
省得恨他;给百官作榜样,不要学他;示天下至公无私,还可镇一镇那批贪官墨吏腌脏杀才——别看弘昼到老佛爷跟前哭跪恳求。朕知道,他手帕子上头有胡椒粉,一抹就是泪——他精着呢!”皇后没听完已经心里洞明透亮,想到弘昼哭鼻子抹眼泪历来说有就有,原来还有这个道道儿,不禁捂着嘴又笑又嗽。一边起身,一边叫“彩云,我这会子精神好,盥洗了,该给菩萨上香了”!
“就这样吧,”乾隆也站起身来,“我也想开了,就是忙死,也不能事事如意。陈世倌从海宁过来,老倌子见我性气不好,说是一味办事张而不驰,反而事倍功半,劝我疏散一下。想想他说的是,明天我要拉刘统勋一道休息一日。大清想再得一个刘统勋……难呐!”
站在正寝殿外丹墀下,深深呼吸两口清冽的寒气,乾隆心神顿时一爽。因见巴特尔雄赳赳挺身站在内院门口,笑道:“你跟了朕一天了,象个影子。这四匝警跸关防布置得铁桶似的,别说人,一滴水也渗不进来,明天朕要出宫走走,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好再来当影子——去吧!”说着便向西偏宫走,边走边道:“王八耻,把你手里的袍子赏巴特尔!”
“哎!是喽!”王八耻见乾隆性气已经平和,脆应一声,颠颠跑着追出去。卜义卜礼卜智几个太监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乾隆来到西后寝宫。远远便见两盏宫灯摇摇晃晃,乾隆便知是那拉氏她们迎出来了。走近了看时,陈氏、嫣红、小英、李氏都在,就在宫门口外长跪迎接,乾隆笑道:“你们斗牌啊,谁输谁赢呢?——起来吧,地下冰凉的……”
几个妃嫔都知道乾隆这些天诸事不顺性火气大,方才又传旨命她们“熄灯”,原是心里惴惴,见乾隆颜色霁和言语温存喜乐,都是心里一宽,顿时笑语连翩。陈氏道:“我和李氏一拨,嫣红小英一拨,她们年轻手快,掉牌换牌眼错不及就弄鬼儿……”李氏道:“手气也不好,抠一张牌白板,再抠,不是西风就是北风——她们又吃又碰太得意了,我把月例都输光了呢!”嫣红不善言语只是笑。小英在宫里几年,已经历练出来,叽叽咯咯笑着道:“谁弄鬼换牌来着?陈主儿偷么鸡,叫我当场按住手了呢!”
乾隆办了一天事,接见大臣批奏折,折腾得昏头胀脑,见皇后是一片温和庄重,听着这群女子莺啼燕语喃呢斗口,真个心目为之一开,一头听一头笑着进殿……踞南窗中间椅上坐了。那拉氏已亲自捧过茶来,只嗽了嗽,命众人“都坐”。一个一个看时,那拉氏小羔皮风毛坎肩,把把头旗袍宫妆,穿得齐齐整整,快四十岁的人了,仍旧简洁清朗,清丽里透着端庄稳沉,陈氏李氏几个却都是偏钮褂子百褶裙。陈氏妩媚李氏扑讷,嫣红小英却都是葱黄单褂水红裙,穿得甚是单薄。乾隆看看二人胸部,却对那拉氏笑道:“好久你都不斗牌了,听说除了《金刚经》、《女儿经》也在读了。没给菩萨上香呢么?”
“上过了,这是一天三次的功课。”那拉氏稳稳重重含笑而语,“一次给老佛爷纳福,一次给皇上添寿,一次给娘娘消灾。这种事半点也不敢马虎的。”她下意识地抚了一下左臂,又一笑,“娘娘凤体欠安,她们几个不敢在那里多扰。我这些时也爱安静,可又想着她们年轻,长夜枯寂的没个解闷外,和和熙熙的也有个祥安喜乐趣儿不是?”
这番话说得恬恬款款,毫无矫饰做作,乾隆听得心里一动,这个那拉氏原有个吃醋妒忌的毛病,读书养气真个性子也变了……思量着,却笑道:“女人,就讲究个贞静淑安尊重孝养。你主子娘娘身子骨儿不好,当得替她分劳。上次见睐——魏佳氏,她那个妆奁台子剥了漆,你的送给了她,感激得很呢!”
陈氏几个看这光景,乾隆要在这里过夜,都含笑起身敛衽一礼,说道:“快到子时时辰了,主子劳乏一日,也该歇着了。奴婢们明儿再给主子请安……”那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