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修政治乾隆衿孤忠 维纲纪盛怒逐胞弟
不抬,说道:“臣弟给皇上请安!”
“都起来吧!”
许久,乾隆仿佛深深透了一口气,才开口说话。众人心里绷得紧紧的,也才略松快些。答声“谢恩”,参差不齐地起身呵腰站着。弘昼睨了一眼哥哥,正恰乾隆的目光也在看他,忙低了头小声道:“皇上,我刚从南京赶回来……”乾隆没有理他,面上略带憔悴,皱了皱眉,指着众人问范时捷:“他们都是户部接你来的?”
“回皇上,”范时捷一躬身,小心翼翼说道:“户部只来了梁祖范和尹嘉荃两个郎官,给臣回报部务,不是接臣的。还有五六个是去福建办理押解库银的,顺道儿在这里见见臣。其余这几位都是河工上、厘捐局的官员,卢焯派他们见臣回事儿的。”
“尹嘉荃,”乾隆盯着众人问道,“哪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后边,听皇帝点自己的名儿,一阵慌乱挤出来,提袍角跪时几乎绊倒了,连连磕头说道:“臣……臣是……”听他激动得嗓子都有点变音。乾隆不禁一笑,说道:“朕记得你,原来在六合当知县,官声还不错。读书人进士出身嘛,要讲究个雍容养气,这么慌张的!——你和尹继善是不是一族的?”
“是是是……臣凛遵圣谕,一定努力读书。臣初觐圣颜,咫尺天威,不胜傈傈敬畏。吾皇包容四海,德被九州,臣也有蒙宠若惊之心。”一阵紧张过后,尹嘉荃渐次平静,说话也流畅起来,“臣祖臣尹英,与臣尹继善之父臣尹泰是同一曾祖。从龙入关后臣之曾祖臣尹壮图在仙霞岭战死,没有入旗。因此臣这一枝后来式微……”
“就是一个宗的就是了。”乾隆本来随便问问的,见他如此陈奏唯恐不详,倒觉好笑的,说道:“这么说你也是名臣之后。朕看过你文章,理法尚好,文字清通,稍嫌古板些,入了程朱流派。起来吧,好生作事办差!”又对众人道:“向上司长官回差使是正经事。投门墙钻刺打门路铺自己升官发财路,如今官场已相沿成习,此风不可长。官之升迁有道,财之聚敛循途,左道傍门靠不住。你们要记住了!”范时捷正容行礼,说道:“皇上此言乃是圣哲之言,臣牢牢铭记在心——”转身对众人又道:“好好思量圣谕,户部的人回去要向邬侍郎转述,要全部的人,书办门房杂役伙夫也不例外!”纪昀极灵性的人,忙也对众人道:“皇上这话是对你们说的,也是对天下文武官员指示官缄。回头邸报廷谕还要明白昭示。你们有福亲耳聆听,回去,不但要身体力行,还要在学宫里、衙门里对士子下属宣讲!”
众人早已跪下,听完纪昀说话,忙不迭答应:“扎——臣等遵旨!”起身呵腰却步退了下去。乾隆站在灯影里没有动,也没有和三个大臣说话,招手叫过卜义问道:“你去过迎驾桥驿站了没有?”
“奴才去过了。”卜义呵腰道,“刘统勋召集刑部的人会议,议事厅里几十号人听他说话。奴才没奉旨意,不敢搅和说话,站在厅外等了足一个时辰,他还在讲。因皇上还有旨,让奴才回来照应五爷回来。忙着赶回来了。奴才这就再去。”乾隆沉默了一下,原地兜了一圈步子站住,说道:“这次你去,要还没散会,把他叫出来传朕的旨意:就算陈胜吴广揭竿造反,黄巢李自成兵临城下,立刻散会!告诉黄天霸,会同吴瞎子照刘统勋的议题先商量,让刘统勋歇息三天再回报。”
“明白!奴才遵旨!”
“慢着,”乾隆目光闪烁着,“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你要告诉他,小事不理理大事,不必事事周全。”
“奴才一字不漏都说给他!”
“你复述一遍!”
于是卜义背诵,倒也真是一字不差,只引用孔于语录一段说得四声不调。纪昀问道:“你明白皇上这几句话甚么意思不明白?”卜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