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杨贵妃再出宫苑 李林甫重使阴招
及妃嫔入华清宫避寒,早已成为惯例。是年赴华清池的途中,杨家凭借贵妃之宠,其车驾排场最为耀眼夺目,杨国忠以剑南节度使开纛,其后三夫人与杨铦家鱼贯而行,他们每家一队,每队着一色衣,远远望去,形如五色之云。其竞为车服,一车一费,动辄数十万贯,那拉车之牛甚至不堪重负。至于贵妃诸姐皆盛饰珠翠、钿簪,其摇落于途,路人俯拾皆是。
所谓物极必反,杨家恩宠声焰震天下,令外人侧目艳羡,然虢国夫人有私于皇帝,终究惹出一场乱子。
李隆基与虢国夫人意乱情迷之时,李隆基偶然提起,若两人共浴温泉之中,岂不更妙?虢国夫人由是渴望,此次既入华清池,少不了与李隆基眉来眼去,两人商定某日某时,由李隆基走出飞霜殿,以林荫间漫步的名义避开杨玉环的耳目。
李隆基出了飞霜殿不远,即转入一条小道折向西行,此路尽头有一角门,即是虢国夫人居所的入口。李隆基入得门来,那活色生香的虢国夫人早已俏立等待良久,李隆基当即将她揽入怀中,二人相携共入小汤池效鱼水之乐。此池露天并无遮挡,二人在水中头颈处虽有风寒吹拂,然汤水之温滋润胴体,早将发间蒸腾得有汗流出,二人又在水中不肯安静,虢国夫人的淫声浪语更撩得李隆基心思难平。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他们方才离池入室。待二人更衣毕,宫女方怯怯说道,刚才贵妃来访,在室内待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离开。
虢国夫人闻言,知道妹妹得知了自己与皇帝的好事,她之所以未当场喝破,还是为自己的夫君和姐姐留下脸面。她惊恐万状,急问李隆基如何是好。李隆基并不惊慌,淡淡地说道:“事情已然做下,徒说无益。她既然不肯喝破,想来不愿将事情闹大。待朕见了她,看她如何说吧。”
李隆基回到殿中,看到杨玉环已在那里哭成一团。李隆基见状未有愧疚之感,反而由此想起了她上次出宫之事,心中渐生恼火之意:“此女妒悍如此,是何道理?朕为天子,难道临幸何人还要得你认可吗?哼,你姐孀居在家,朕与她玩乐一回,有何不可?”
杨玉环见皇帝入宫后不答理自己,遂带着哭声道:“妾这就去兄宅居住了。”
李隆基闻言心头火起,斥道:“胡说,好好的宫中不住,偏要入杨铦宅中。你为贵妃,宫中宫外难道任你来往吗?”
杨玉环本想斥责皇帝不该与自己的姐姐有了私情,话到嘴边又想,终究是自己的姐姐行止不端,那也怪不了别人。她思念至此,心头一酸,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话头难以出口。
李隆基见状,心中柔情顿起,二人恩爱多年,他毕竟难舍此女,遂走近几步轻声说道:“玉环不用伤心了,你若较真,今后不许三姨再入宫便是了。”他如此说话,其实已认错,自是保证今后不再与虢国夫人有来往。
杨玉环心中不知想些什么,仅是泪流满面不作回答。李隆基无计可施,就觉得待在这里实在无趣,遂摇摇头缓步离开。
此后的日子里,杨玉环虽未离开宫中入杨铦之宅,却终日对李隆基冷若冰霜,不出一言。李隆基觉得无趣,不数日即下令大队人马返回京城。以往来此避寒,他们要住足两月方回,这次却仅有十三日。
杨玉环回京之后,坚执向李隆基请求出宫入杨铦宅中。李隆基觉得杨玉环有些不可理喻,自己已然答应今后不许虢国夫人再入宫中,她犹在这里不依不饶,其心中恼火又复上升,威胁道:“你出此宫门甚是容易,若再想入宫门,恐怕就难了。”
杨玉环此时的执拗性子直冲脑门,她依然泪流满面,虽然不说话,可以看出其意志坚定。
李隆基无可奈何,只好轻叹一口气,挥挥手,令高力士将她再送回杨铦之宅。如此事隔四年,杨玉环基于同样的原因再次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