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8-12节
床上,那也是同样的放松……在床上,你用不着扮演英国军官。这儿的姑娘们都很理解,你知道。他们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战争对男人造成的影响。”
艾伦仍然脸色发红,他问道,“听着,那你……?天啊,我没有恶意,只是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你……?”
“我不付钱,不付。我的漂亮傻瓜不找我收费。可我猜她也跟其他男人上床,如果有的话,她可能会收他们的钱。这只是性,你知道。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等到战争结束,我猜她会嫁给一个法国农夫,忠贞地跟他过一辈子……我想她是想为战争献一份力。这是她的办法,而且是个好办法,我这么觉得。”
红色已经定居在艾伦的脸上。玫瑰红逐渐变成了番茄红,番茄红又让位于甜菜红。“我明白了。谢谢。我并不是想……我并不是要……”
“你并不是要劝诫我,我知道。”汤姆微笑着站起来。他很理解地握紧艾伦的肩膀,“呆会儿见,吃晚饭时见。”
艾伦笨拙地点点头,“当然,再见,吃晚饭时见。
汤姆拉过一件干净衬衫盖到受伤的胳膊上,用手简单挠了挠卷发,微微一笑——然后离开了。
命运的麻烦就在于它不留痕迹。命运从来不像命运。它并不会迈着沉重的脚步带着燃烧的气味闯入一个人的生命。
相反,命运存在于细微事物中。一个孩子对黑莓布丁的喜爱。一个父亲对待两个孩子的些微不公平。战役的偶然结果。一块白紫相间的勋章。
这真是个遗憾。因为危险如果被发现就可以被避免。因为无形的东西仍然可以是致命的。因为最微小的事情都有可能发展到摧毁一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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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年9月25日,英国对卢斯发起了进攻。参与行动的6个师都被密集的机枪火力挡住步伐。第二天早上,为了保住士气,又有两个师——一万五千人,全部都是自愿者——以十纵队的阅兵阵型开进明朗的黎明。德国枪手吓了一大跳。再也没有比这更明显的目标了。他们连续开枪,直到枪管发烫,机油渍渍。英军成百地倒下,但他们仍然秩序良好地向前迈进,就好像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这计划不为敌军所知,但必将取得胜利。然后幸存者来到了德军的铁丝网前面。网上没有缺口,密密集集,无法穿越。这时,只有到了这时,他们才往回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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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得到了勋章:军功十字勋章,一小块缝在军装上衣上的白紫相间的布条。他为此感到自豪,这是当然的,但很快它就被抛到脑后。它好像已经不再重要。可它很重要。
艾伦和汤姆从盖伊那儿听说了卢斯一战的惨败,当时他极为罕见地来到了后备区。那是在10月初一个寒冷的日子里。艾伦和汤姆躺在一个防空洞的屋顶上,抽着烟,看着一支炮兵队伍挥汗如雨地为他们那发射60磅重炮弹的庞然大物挖着掩体。
“早上好,女士们,”盖伊不经邀请就在他们身边坐下,“真高兴看到我们的前线部队正在摩拳擦掌。”
“去死吧,盖伊,”汤姆说道,既没有抬起目光也没有改变姿势。
他们简单地聊着琐事,但不久之后盖伊开始喋喋不休地谈论卢斯战役以及整个战争给他带来的失败感。“约翰·弗伦奇爵士是个该死的白痴——虽然很正派,但毫无用处。黑格可不像他那样。战术,射击学,补给线,所有没用的方面,他都绝对是一流的,绝对是现代将军的模范。可是——我的天啊!——他沉迷于进攻。他一点都不在乎伤亡。我在那该死的地图室见过他,我听到了卢斯战役的人员损失,21师和24师的巨大伤亡,可他惟一的反应就是改变弹药的供应安排。一点别的表示都没有。一点没有。”
“可怜的家伙们,”艾伦说道,“他们都是自愿者,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