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活检的始末
能的……好吧,我简单地说说。爱克斯射线,毫无疑问,对什么都破坏。不过,正常的组织恢复得快,而肿瘤组织便不是这样。”
不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却使科斯托格洛托夫感到满意。
“噢!在这种情况下我是愿意试试的。谢谢。现在看来我将会痊愈!”
的确,他渐渐好起来了。他欣然躺下,接受爱克斯光照射,其时还特别晓示肿瘤细胞,让它知道自己正面临崩溃的命运,即将彻底完蛋。
而有时他在接受爱克斯光照射的时候就胡思乱想,甚至打瞌睡。
例如此刻他看到室内挂着许多皮管和电线,就想给自己找到解释,为什么它们那么多,要是其中有冷却装置,那么是水冷还是油冷。不过他的思想并没停留在这上面,他什么也没为自己解释。
原来他又想到了薇拉·汉加尔特。他在想,像这么可爱的女子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的乌什一捷列克。而且,这样的女子一定都有丈夫。不过,他只是顺便想到这一点,他是撇开想像中她的丈夫而想着她的。他在想,要是能跟她聊天,不是聊一会儿,而是脚很久很久,或者在医院的院子里散散步也行,那会多么愉快。有时用激进的见解去吓唬她一下,看她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态也很有意思。每当她在走廊里迎面走来或者走进病房的时候,她那亲切的微笑总是像可爱的太阳一样洋溢着温暖。她善良,不是就职业上来说,而是心地善良。再就是她那嘴唇……
射线管持续地发出轻微的嗡翁声。
他在想薇拉·汉加尔特,可也在想卓娅。原来,昨天晚上产生的、今天从早晨起就浮现出来的最强烈的印象,是她的一对耸起的乳房。这对乳房似乎构成了一个近乎水平的搁架。昨晚闲聊时,他们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把画表格用的相当重的尺子——不是胶合板直尺,而是木料刨出来的那种。整个晚上科斯托格洛托夫都跃跃欲试,想拿起这把尺子,把它放在她那一对乳房所构成的小搁板上,检验一下尺子能不能滑落下来,他觉得不会滑下来。
他还怀着感激的心情想到放在腹下的那块沉甸甸的小铅毯。这小铅毯压着他,并且兴奋地安慰他;“我能保护你,别害怕!”
可会不会保护不了?它的厚度会不会不够?它放的位置会不会不那么完全符合要求?
不过,经过这12天,科斯托格洛托夫不仅仅是重新回到了生活中来——恢复了食欲、活动能力和愉快的心情,他还重新恢复了对生活中最美好的东西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最近几个月的痛楚中本已完全丧失。由此可见,铅毯守住了防线!
然而,还是得尽快从医院里逃出去,趁自己还走得动。
他没注意到嗡嗡声是怎么停止的,此时粉红色的灯丝已开始冷却。护士走了进来,开始把他身上的保护毯和被单—一撤走。他把两腿从硬榻上放下来,这时也就清楚地看到自己腹部上的那些紫色的方格和号码。
“那么洗澡怎么办?”
“要医生许可才行。”
“想得真周到啊!这就是说,已经为我做了一个月的安排?”
他去找东佐娃。东佐娃坐在短焦距器械室里,正对着光在看几张很大的爱克斯光底片。两台机器都已经关了,两个通风的小富开着,屋里没有其他人。
“坐下,”东佐娃干巴巴地说。
他坐了下来。
她依然在对比两张爱克斯光片子。
科斯托格洛托夫虽然跟她发生过争论,但那都是由于他想抵制医疗过程中那些多余的纯医学研究方面的东西。至于对柳德米拉·阿法纳西耶夫娜本人,他是信任的,不仅因为她具有男子汉式的果断,黑暗中在荧光屏前发布命令明确,年龄也比较大,对待工作一片赤忱,而更主要的是因为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