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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蒙巴那斯,开放的城市(二)-3
走。”

    “晚上七点?”

    “不,早上七点。”

    帕森请他的朋友帕帕洛夫来帮助他。他们在蒙巴那斯墓地的围墙外等了整整一夜,拦了两辆出租车,拉他们去了万屋门。

    帕森回到克里西大街他们的原住处,吕西也回去了。他们两位既无法在一起生活,又无法果断地分手,就这样拖了十年。

    1930年6月1日,帕森在画室的桌子上工工整整地写了几行字。然后,从他的画作中选了一幅,穿上他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海蓝色制服。它和他的靴子和瓜皮帽一样,哪怕已经破旧不堪,蒙马特尔和蒙巴那斯的人也一眼就能认出来。为什么要换呢?换给谁看呢?

    他下楼去见他的医生——特赞克大夫。自从特让克大夫任他的医生以来,从来没有收他的钱。为了表示感谢,他送一幅画给大夫。

    如同从1905年以来他经常做的那样,他跨过塞纳河,去了瓦万大街。他对那条街的每个门洞、每条长凳和每棵树都了如指掌。他推开古堡酒吧的旋转门进去。和通常一样,服务生博布站在吧台后。帕森要了一杯白兰地,然后将他从前的欠款全部付清。

    “帕森先生,您结账啊?”

    “是的。”

    帕森用了这一天的整个晚上和夜间告别巴黎。凌晨,他在皮卡尔广场遇见作家皮埃尔·马克·奥尔朗从一家酒吧出来。帕森对他说:

    “请您过来,咱们喝上最后一杯吧!”

    但十分疲倦的马克·奥尔朗没有留步,走远了。

    帕森自己独自喝了最后一杯后,回到家,锁上门。朝霞已经映红了蒙马特尔和它周围的山丘,帕森的百叶窗紧闭,他不想看到外面的任何东西。

    他在地上放了两个垫子,垫子两边各放一个盆。在一张柏林展览会请柬的背面,他给吕西写下以下诀别词:

    吕西,请不要责怪我选择现在的道路。谢谢你给我的东西。你太好了。为了你能够幸福,我必须走了!

    永别了!永别了!

    他进了浴室,拿起剃须刀的刀片,割断了左手腕上的动脉血管。接着回到画室,重新读了一遍他当天早上写的遗嘱:他将银行的全部存款和所有的绘画作品遗赠给埃尔米娜·戴维和吕西·克罗格。

    他用右手食指蘸上从左手腕上淌出的鲜血,在壁橱门上写下“永别了吕西!”几个大字。

    他重新拿起刀片,割断右手腕上的动脉血管。他静静地躺在垫子上,两只手臂分别放在垫子两侧的盆里。

    他等着。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他孩童时代的一幅图景:一个上吊自杀的男子。

    他重新站起来,走到厨房,从一个抽屉里找到一根绳子,打了一个活结后,套在脖子上。他又回到画室,目光到处寻找,最后选择了门把手。他走过去,将绳子的一头系在上面,另一头抓在手中,让自己的身体沉下去、沉下去……

    当6月5日吕西发现他时,她和开锁的人同时尖叫起来。接着就是埃尔米娜·戴维的号哭,警察局长对现场的验证和进行笔录,朋友们送花……有关帕森自杀身亡的消息公布之后,全巴黎都在为失去他而无限惋惜。举行葬礼的那天,人们哭泣、叹息,画家们为他挥笔作画,诗人们为他创作悼念诗篇。在蒙巴那斯墓地的三块墓碑上,留下了生活在三个时代的三位伟大艺术家的名字:

    纪尧姆·阿波利奈尔。

    阿姆多·莫迪利阿尼。

    朱勒·帕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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