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从蒙巴那斯出发去参战(二)守护者
友们开;晚上为寻欢作乐而开。这位可怜的萨洛蒙太太不得不时刻忍耐基斯林家留声机发出的可怕的噪音。
“嘈杂的声音震耳欲聋,我整天被搅得心烦意乱!”
她从此以后,就十分厌恶法国女歌星弗雷埃尔的歌声和阿根廷探戈的乐曲。
音乐刚刚停止,接着响起画家推动上面坐着模特儿的带滑轮座台发出的刺耳的噪音:他根据光线的需要将它拉过来,推出去,向左转又向右转。好不容易选择好角度之后,他又需要喘口气,休息一下,边声嘶力竭地唱一段滑稽小曲,同时跳起震天动地的舞蹈。
这还仅仅是在最上面的一层发出的嘈杂声,还没有算其他层的呢。因为住在约瑟夫-巴拉街3号的不仅仅基斯林一户房客。安德烈·萨尔蒙在搬到6号之前也住在此。每天晚上,一位遛狗的人总告诉他该回家睡觉了。每到晚上11点,这个遛狗的人按照惯例总说一个词“坏蛋”。一天晚上11点,一个人被小虫子咬了,他却出口骂了狗的主人,后者在固定的时刻仍然用同样的“坏蛋”回敬了他。
人们都不知道那些狗的名字,它们的主人住在斯塔尼斯拉斯街,在《法国信使》杂志工作,名字叫保尔·莱奥托。
汽车制造商埃托尔的弟弟、动物画家朗布朗·布加过去住在约瑟夫-巴拉街3号的底层,1915年自杀身亡。1914年,朱勒·帕森从最上面一层搬走,去了巴黎十四区的蒙巴那斯。
后来搬进这两间房子来的房客给萨洛蒙太太制造了许多麻烦。尤其是最后进来的那位,即画商利奥波德·斯波罗斯基。他住进了二层的一个两间套。他同许多人合住,有画商的妻子昂卡·斯波罗斯基,这没有什么不正常;还有一位朋友,上了前线的一位波兰人的妻子——路尼阿,这有点儿奇怪;阿姆多·莫迪利阿尼在别处生活,却在两间中的另一间内作画。波兰夫妇俩倒很慷慨,然而同座房子里的其他房客无法忍受他们的嘈杂。
上下楼的人从不间断,整天乱哄哄:莫迪利阿尼上基斯林家中取颜料;基斯林下楼来取回他的颜料;基斯林在楼梯上遇见萨洛蒙;阿波利奈尔推开门,一位模特儿寻找画家;勒妮-让晕过去;路尼阿到处打听她与阿姆多之间是否有私情,昂卡听了恶心得简直想呕吐;有人报告说苏丁要来;苏丁上到利奥波德·斯波罗斯基家;而利奥波德·斯波罗斯基却夹着莫迪利阿尼的最后几幅画在往楼下走……
萨洛蒙太太密切关注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当他们喧哗过分时,她就想:他们的同行中有人在前线为保卫祖国牺牲了,也就原谅他们了。她辛苦一整天,晚上躺到床上时,仍然竖起耳朵,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比五六个诗人和画家的大叫大笑更加刺耳的喧哗吵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