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敲山震虎
这日早晨,司马懿刚进丞相府大院,便见到曹老三被五花大绑在廊柱之下,垂头丧气如同霜打的茄子,再也没有往日的得意与轻狂。
司马懿随口喊过一个仆人,问道:“曹大叔这是怎么了?”
“他呀……昨儿夜里偷偷跑到城东‘木门洞’胡同买别人私酿的酒来喝,不曾想竟被京兆府的衙役逮了个正着。”那仆人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不,京兆府的人一大早便把他绑送到了丞相府来,说是让颁布禁酒令的丞相大人自行处置。看来,曹老三这一次算是碰到大灾星了……”
司马懿听罢,心念一转,便缓步来到曹老三面前,颇为关切地问道:“曹大叔,你怎么了?”
“哎呀!是司马大人哪。”曹老三抬眼一看,马上便涕泗横流地哭诉起来,“司马大人救救老夫啊!司马大人,老夫用您赏的三百文铜铢去买了私酒喝,结果就被抓起来了……”
“唉!那一日本座是瞧你守门辛苦,所以才给了您铜铢去买瓜果梨桃来吃——谁曾想您居然拿去买别人私酿的酒来喝!”司马懿顿足长叹道,“这一下,你可是违了曹丞相的‘禁酒令’了,只怕谁也救不了您了。”
“司马大人!司马大人!您是饱读经书的君子大夫,最是怜贫惜老的……”曹老三哭得是嗓子都哑了,“念在您与老夫同府多日的情分之上,救一救老夫吧。老夫一家人一定把您当祖宗一样供奉起来,子子孙孙都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司马懿皱了皱眉头,心道:你这老匹夫,平日里常在本座背后乱嚼舌根,今天领到了教训了吧?哼!你也有求本座的一天啊。他心念一定,装作勉为其难地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本座这就去找辛长史说一说看。”
到了长史厅门口处,司马懿悄悄唤出了丞相府长史辛毗,对他说道:“刚才本座看过曹老三那副惨相了。他毕竟是服侍过曹嵩老爷的曹家老仆,你也不必将此事捅到丞相那里。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也就罢了,你看如何?”
辛毗当时正忙着安排后花园的工程修建之事,也就不及多想,一口便答道:“行!行!就麻烦司马君前去代为处置一下那曹老三吧,辛某有事去忙了。”
得了辛毗这句话,司马懿便转身回到了大院廊柱之下,见到王昶此刻也在那里安慰着曹老三,于是举步踱了过去,在曹老三面前立定,肃然说道:“曹老三,本座刚才问过辛长史了,你贪杯违禁,该当严惩。然而经本座多方劝说,他才念在您多年服侍曹老太尉的份儿上,姑且予以从轻发落。”
“谢谢司马大人!谢谢司马大人!”曹老三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只在地上叩头有若鸡啄米,“老夫甘领惩罚。”
“辛长史说了,要么扣除你今年的全部俸米充公,要么是你自己打自己嘴巴一百五十下。”司马懿淡然说道,“你自己选吧!”
“我……我愿意自己打自己嘴巴一百五十下。”曹老三嗫嗫了半晌,方才点头答道。
司马懿喊来一名仆人,吩咐道:“你且给他松了绑,就在这里盯着他自己打自己嘴巴一百五十下,没有打够不得放他离开!”
然后,他袍袖一拂,便往东曹署办公去了。却见王昶一溜烟儿跑了上来,转过长廊之后,笑嘻嘻地对他说道:“大人好手段,无声无形之中便替大家教训了曹老三这个多嘴长舌的小人,真是令人痛快!”
司马懿头也没回,只是淡淡说道:“本座何曾想与他这等小人为难?不过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罢了……”话虽这么说,然而谁都没有看到,他的眼角里有一丝得意之色一掠而过。
在东曹署的大堂之上,司马懿和王昶伏案埋首文牍堆中,手中运笔如飞,也不知批阅了多少份公函,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司马懿握着笔管的手腕都酸痛得抬不起来了,他才搁下了笔,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