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工业大亨
他甚至想把自己的所有财产全分给穷人们。可是他要办大工业,为此他必须保住自己的财产从而保持自己的权威,对此他心里很明白。他知道保住财富同倾其所有给穷人同样是神圣的,当然后者更神圣,因为他要这样行动,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理想。可现在他不得不放弃这个理想,这真让他感到懊悔,懊悔死了。他本想做一个仁慈、自我牺牲、乐善好施的父亲,可矿工们却因为他一年挣一千英镑而愤愤不平,冲他大喊大叫,他们是骗不了的。
当杰拉德长大以后,他改变了态度。他毫不理睬什么平等。他认为全部基督教关于爱和自我牺牲的观念早已成了一顶旧帽子。他认为社会地位和权威是世上公道的事,对此表现出虚假的态度是没用的。这是公道的事,道理很简单:它们有用,是必要的。地位和权威并不是一切,它们不过是机器的一部分而已。他本人偶然成了控制别人的中心部分,而大多数人则不同程度地受控制。这些不过是偶然现象罢了。当然他也感到兴奋,因为轴心可以带动上百只轮子,就象整个宇宙围绕着太阳旋转一样。如果说月亮、地球、土星、木星和金星都有权成为宇宙的中心,那纯属愚蠢。这种结论完全出自对于混乱的渴望。
不用想,杰拉德就得出了结论。他把民主——平等的问题斥之为愚蠢的问题,对他来说重要的是社会生产这架机器。让机器工作得更完美吧,生产足够的产品,给每个人分得合理的一份——多少根据他作用的大小与重要性的大小而定,每个人只关心自己的乐趣与趣味,与他人无关。
杰拉德就是这样赋予大工业以秩序。以他的经历和阅历,他得出结论认为生活的根本秘密在于和谐。他自己弄不清这和谐为何物,但他喜爱这个字眼儿,他感到他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然后他开始将自己的哲学付诸于实践,给既定的世界强加上秩序,将神秘的“和谐”变为实际的“组织”。
他立即看透了自己的企业,意识到了他应该做什么。他要与物质世界斗争,与土地和煤矿斗。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地下无生命的物质属从于他的意志。为了与物质世界斗争,就得把完美的工具加以组织,这是一种微妙而和谐的组织,它代表着人独特的意志,它无情地重复着特定的运动,无可阻挡、无情地去实现某种目的。杰拉德要建立的这种组织原则激起他心中似乎宗教般的狂热。他要在他自己的意志和他要降服的物质世界之间建立起某种完美的、不变的、神一般的媒介。他的意志和与之相抵抗的物质是两个极端。他要在这两个极端之间建立起什么来表达他的意志,那是权力的化身,某种伟大而完美的机器,一种制度,某种纯粹秩序的运动,纯粹的机械重复,重复而无穷,因此既是永久的也是无穷的。他在纯粹的机器原则和一种纯粹复杂而又无限的重复运动中发现了他的永恒与无穷,它就象一只旋转着的轮子,但这是一种生产性的旋转,因为旋转着的宇宙可以称之为生产性的旋转,一种生产性的重复,通过永恒走向无穷。这就是上帝的运动,是生产性的重复与无穷。而杰拉德则是机器的上帝,人整个的生产意志就是上帝的头脑。
他现在有了自己毕生的工作了,这就是在世界上推行一种完美的制度从而让人的意志顺利地得到实现,永远不受挫折。他要从煤矿工作着手实行他的计划。计划中包括这几项内容:与人的意志对抗的地下物质;然后是驯服它的工具,包括人和金属;最终是人纯粹的意志即他的头脑。复杂纷呈的工具需要高超的协调,人、动物、金属及动力工具,将各种小小的整体调动起来构成一个巨大完整的大整体。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完美的结局,最高的意志得到了满足,人类的意志得到了完美的实现。难道人类不是神秘地通过对比才与无生命的物质有所区别吗?难道人类历史不是一个征服另一个的历史吗?
矿工们是不可与杰拉德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