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1个逃跑途中动荡不安的马特恩故事
马特恩在广播大楼餐厅里读着这次公开讨论会的经过终审的广播稿。可是在二十五分钟之后——讨论会参加者还没有刻板单调地念出他们结束时的祷告,马特恩已经被广播通知请到第四录音室去了——他同普鲁托一道,穿过玻璃门,离开了这座崭新的广播大楼。他不想讲话。他的舌头不情愿。他认为,马特恩并非可以公开进行讨论的对象。那些包打听和自作聪明的人用堆积如山的讨论稿给他建造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小屋,他不愿意,决不愿意,哪怕在播送时间内,待在这间小屋里也不愿意。可是,他还有权得到一笔丰厚的酬金,一笔用受人喜爱的儿童广播节目的声音挣来的酬金。在他离开科隆广播大楼前不久,他就可以在出纳处出示签了名的小小单据——刚出银行的钞票哗哗作响。
当初,马特恩东奔东走,要去找人,那时,科隆火车总站和科隆大教堂就成了听他口惹悬河、滔滔讲述的对象;现在,他口袋里揣着最后一次酬金,再一次满怀旅游的兴致,放弃了火车总站——大教堂——广播大楼这个充满紧张气氛的三角地。马特恩在突围,在躲避,在逃跑。
大量情况提供了逃跑的理由。这些情况是:第一,这次令人厌恶的、生气勃勃的讨论会;第二,他对西德的、资本主义的、军国主义的、复仇主义的和浸透老纳粹精神的分裂国家已经厌烦了——那个有建设意志的、热爱和平的、几乎是没有阶级的、健康的和在易北河东面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在引诱着他;第三,自从英格·萨瓦茨基要同善良的老约亨离婚以来,这个轻佻的女人使得他心里烦躁,动了逃跑的念头。
告别喂养鸽子的哥特式两重尖顶。告别一直还有穿堂风的火车总站。在科隆神圣的候车室里,时光在忏悔者与顽固不化者之间停了下来,要喝一杯告别啤酒。要在科隆暖烘烘的、铺上地面砖的、发出冲人的芳香味的、天主教的男卫生间里撒最后一次尿,时间很紧。哦,不!别多愁善感的了!所有那些胡乱写在搪瓷防波堤里、让他的心脏突突跳动、让他的脾脏肿大、让他的肾脏疼痛的名字,都见鬼去吧,都去见他那些哲学之类的东西去吧。一个表现型人物就要被人取代。一个不倒翁就要迁居。一个遗产管理人感到自己再也不用负责了。马特恩这个同黑狗一道游遍西方阵营、进行审判的人,没有带狗移居东方的和平阵营。他要把普鲁托——别名亲王——交给火车站宗教服务社。可是,交给哪个服务社呢?两个服务社在竞争。不过,福音新教服务社比天主教服务社更喜欢动物。哦,马特恩那时候对各种宗教和意识形态是非常熟悉的。“劳驾您把这条狗看管半个小时吧。我是残废军人。这是我的证件。我正好在旅途中。出于职业方面的原因,我要去的地方,不能带狗去。上帝会保佑您。我是否喝一口牛奶咖啡呢?等我回来时,我会非常高兴的。普鲁托乖乖,听话!只需要半个小时!”
分离与回避。三个十字飘进了匆匆而去的穿堂风中。教堂的几个堂在各种思想、言论和著作中烧毁。在奔跑中抖掉灰尘。这是第四站台。这趟经过杜塞尔多夫、杜伊斯堡、埃森、多特蒙德、哈姆、比勒费尔德、汉诺威、赫尔姆施泰特、马格德堡开往柏林动物园站和柏林东站的来往于东、西德之间的火车正准备发车。请关上车门,小心火车!
哦,舒舒服服地抽着烟斗的确信啊!当普鲁托这条狗也许在福音新教车站服务社里喝着牛奶时,马特恩却没有带狗,坐着二等车走了。一直到杜塞尔多夫,中间不停车。睁着和善的眼睛,却又显得陌生。很可能体育运动爱好者们、射击协会会员们和萨瓦茨基的家属会在某个车站上车,强迫他下车,只要他们一出现就会这样做。可是,马特恩可以平坐着,把他那众所周知的、具有性格特征的脑袋以并不陌生的方式放在肩膀上。与七个往来于东、西德之间的旅游者在同一个车厢里旅行并不怎么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