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
我没能力抚养一个孩子,因为我自己还是个孩子……我是我自己的儿子……每天早晨,我都出生一次……我从来没有过父亲,你让我怎么当一个父亲……我不要你这爱情……我……”
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以“我”开始的句子。
索菲答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
“我要是怪物,而你仍然爱我的话,那你也就跟科学怪人法兰肯斯坦的未婚妻一样蠢。”
索菲上下扫视了你一遍,旋即站起身,气也没喘地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了。奇怪的是,当她哽咽着走出门时,你非常清楚地意识到,那正逃离你的分明是你自己。你喘了一口气,感觉到每次分手后都会出现的那种“怯懦的如释负重感”。
你在纸桌布上写下:“分手是爱情的慕尼黑条约;人们称作温柔的,我则称之为害怕;女人总是这样,要么就对她们无所谓,要么就对她们害怕。”而当你对她们有所谓时,那你准是被她们吓晕了。
如果一个女孩告诉男友她有了,男人立即想到的问题不是“我是不是要这个孩子”,而是“我是不是还跟她好”?
归根结蒂,自由只是一段需要打发的难熬时光。今晚,你决定再去“迷醉吧”,一个你最喜欢的妓院。在法国,花街柳巷是官方禁止的。但在巴黎,却什么都禁不了,数得出的就有近五十家。那里,当你一踏进门,所有女孩都倾心于你。她们起码有两个伟大的优点:第一,她们都漂亮。
第二,她们都不属于你。
你要了一瓶香槟,每人斟一杯,她们就一齐拥过来,抚摸你的头发,舔你的脖子,把她们的指甲伸进你的衬衫,摩擦你越来越鼓起的裤裆,同时在你耳边低声淫言秽语:“你真可爱,我真想亲亲你那里。索尼娅,你看他多漂亮。我简直等不及想看他在我嘴里的样子。”
你对她们的话全信,你忘了是你付了她们钱。你虽然心里明白那个叫乔安娜的其实叫雅尼娜,但只要你还没到高潮,你就无所谓。你就像母鸡群中的一只公鸡,受到百般呵护。在“迷醉吧”的地下室,你沉溺在硅充填乳房中,她们像对孩子那样宠你,用长长的舌扑满了你的脸。你大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众所周知,修车最好去修理厂,造房子最好去找建筑师,生病最好去看大夫,可为什么身体的爱抚就是惟一我们不能求助于专家的领域?我们都出卖自己。如果有人出一千五百欧元,95%的人都会同意跟他睡一觉。如只出一半,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同意给你一个口交。她当然会显得委屈,不会在朋友面前炫耀,但我想,只要出一千欧元,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甚至可能连一千都不用。你想要谁都行,只是个价钱问题:如对方出一百万、一千万、甚至一亿,你还会拒绝给他一个口交吗?大多数时候,爱情都很虚伪:那些漂亮姑娘们好像很偶然地(而且她们深信是非常诚挚地)爱上了正好是很富有的男人,很容易给她们提供奢侈的一生。
她们难道不跟妓女一样吗?一模一样。”
乔安娜和索尼娅都同意你的看法,她们总是赞同你那些出色的高论。物以类聚,你同样也卖身给了资本主义。
附带提一句,这些女孩是在你满鼻白粉的状况下,惟一还能让你硬起来的人,此时,你只能结结巴巴、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别总盯着人家邻居鼻子里的麦管,多瞧瞧我这里。”
你装成一个玩遍天下的挑衅者,但其实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因为玩世不恭而去找妓女,不,不,正相反,你是因为惧怕爱情。妓女给你没有情的性,没有痛苦的欢娱。“真实是个虚假的时刻。”法国思想家纪。德博继黑格尔之后,曾经这样写道。他们都比我要聪明多了。这句话的确道出了这些有女郎招待的酒吧的气氛。跟这些妓女一起,虚假是段真实,你终于成为你自己了。如果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