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4-5
另外一些事:军械员会不会检查机枪和火炮;没有试过的新航空帽里的扩音器会不会出毛病;彼得罗夫会不会落后,他参加战斗的时候会不会蛮于;手杖在什么地方——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送的礼物会不会丢失:甚至还担心着:会不会有人把他仓促间忘在桌子上的小说拿走了,昨天他读到了最有意思的地方。他想起他还没有和彼得罗夫告别,所以他只好从驾驶舱里向他挥了挥手。但彼得罗夫没有看见。僚机驾驶员那罩在皮制航空帽里的脸激动得泛出红晕。他急切地注视着队长那举起的手。手放了下去。驾驶舱关上了。
第一飞行小队的三架飞机在起跑线上呼呼作响,飞机开动了,跑了起来;第二小队紧随其后;第三小队也开始行动了。现在,第一批飞机飞上了天空。密列西耶夫的那个小队跟在它们后面滑翔起来。平坦的大地已经在下面左右摇晃起来。趁第一飞行小队还没有在视野中消失,阿列克谢就把自己的小队同它连成一排,后面的第三小队紧跟着飞来了。
这就是前沿阵地。从上俯视,被炮弹炸得斑斑驳驳、伤痕累累的大地好像是被一场暴雨冲洗过的泥泞的道路。挖掘出的战壕通道上,小小的掩蔽所上和碉堡上裸露着一根根原木和破碎的砖瓦。整个破烂不堪的谷地上黄色的火焰时燃时灭。这就是伟大战役的战火。从上俯视所有这一切像玩具一般地渺小怪诞。简直难以置信,下面的一切都在燃烧着,怒吼着,颤抖着。死神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上,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游荡着,它的收获甚丰。
他们飞过了前线,到敌人后方绕了半圈,然后又一次越过了战线。没有人向他们射击,大约忙于它那艰苦的地上工作,无暇顾及在它上空做着蛇形飞行的九架小飞机。坦克兵们在哪里?啊哈!那不是他们吗?密列西耶夫看到坦克从阔叶林青翠的树丛中一辆接一辆地向田野上爬出来。从上俯视,它们像慢慢腾腾的灰色甲虫。过了一会儿,又有许多辆坦克蜂拥而出。一批又一批新坦克从斑驳的绿荫里爬出来,穿过了谷地,在道路上延伸着。第一批坦克已经爬上了一座小山,开到了被炮弹炸过的地面上。红色的火焰从坦克的炮筒里飞出来。即使是孩子和神经紧张的女人——如果他们像密列西耶夫那样从空中观战的话——也不会害怕这场强大的坦克进攻战,不会害怕几百辆坦克对德军基地的残余部分进行的快速袭击。这时,通过灌满耳机的喧哗声和叮当声,他听到了切斯洛夫大尉嘶哑的,懒洋洋的声音:
“注意!我是‘三号豹’,我是‘三号豹’。右边出现‘穿草鞋的’,出现‘穿草鞋的’!”
阿列克谢看到前面的指挥机像个小黑点。小黑点晃动着,意思是说:像我这样做。
密列西耶夫把命令传达给自己后面的小队。他回头看了一眼:僚机和他并排盘旋着,几乎没有拉开距离。好样的!
“坚持住,老伙计!”密列西耶夫向他喊道。
“我能坚持住。”在一片混乱、轰鸣、喧闹声中他回答说。
“我是‘三号豹’。我是‘三号豹’。跟着我!”送话器里传来了这样的命令。
敌人已近在咫尺。在他们稍低一点的空中,几架德军的“囗-87”型单发动机的俯冲轰炸机以它们喜欢的队形——排成两行——飞行着。它们的起落架收不进去,这些起落架在飞行的时候就挂在机腹下面。轮胎被长方形的整流罩保护着,好像从飞机的机腹里面伸出两只穿着草鞋的脚。所以,据说在所有的战场上都管它们叫“穿草鞋的”。这些赫赫有名的俯冲轰炸机,在对波兰、法国、荷兰、丹麦、比利时和南斯拉夫的战斗中赢得了强盗的声誉,而这种在战争初期全世界的报刊都争先恐后把它讲得是那样骇人听闻的德国新式武器,在苏联领空却显得陈旧了。
苏联飞行员在多次战斗中找到了它们的弱点,苏联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