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谁才是生活的导演
为敬重和欣赏的。他曾经评价胡适是“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可谓一语中的。
后来胡适终于明白,和比战还难,难百倍,当战争来到眼前的时候,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于是,他在态度上发生了根本转变,并从此告别了“低调俱乐部”。
不久,他应蒋介石的要求,暂时弃文从政,先以“政府特使”、后以“驻美大使”的身份赴美游说,以争取国际支持。
胡适能担当这一重任,缘于他的名气实在太大,不仅国内知名,在西方国家中也有很强的影响力,连老外吹牛,张口闭口,都喜欢把“我的朋友胡适之”挂在嘴边。
某次,一位刚当选的美国议员到中国大使馆赴宴,糊里糊涂也弄不清楚中国大使是谁,就知道觍着脸吃。吃完送客,胡适邀请该议员今后到中国旅游——当然是客气,兵荒马乱的,怎么个游法。
这位议员点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去,而且首先要去拜访一下我的朋友胡适博士。”
胡适闻言莞尔,“议员先生,那你不用走那么远,因为胡适就站在你对面!”
胡适虽贵为大使,出门却不带随员,就那样一个人夹着皮包到处跑。他在美国行程几万公里,做了四百多场讲演,使美国朝野上下充分了解到了一个正在遭受苦难然而始终不肯屈服的东方古国,而他本人的形象也迅速提升,成了罗斯福和国务卿赫尔的座上宾。
从“桐油借款”开始,包括后来组建飞虎队,都是胡大使辛苦努力的结果,四年时间里,他总计为中国争取到了一亿七千万美元的国际援助。
美国《纽约时报》因此发表评论:重庆政府就算是寻遍全境,也找不到比胡适博士更合适的人物了,他所到之处都能为中国赢得广泛支持。
胡适相信,只要美国参战,日本必败无疑,但“临时过渡办法”的出台,却表明汤姆大叔已经有了不顾及中国、转身想溜的念头。
这太可怕了,必须阻止。
谁是导演
那几天,蒋介石可谓是全家总动员。
宋美龄、宋子文都在美国进行穿梭游说,他自己则与胡适组成一硬一软的搭档来专攻赫尔:蒋介石前面发“绝交信”示威,胡适随后亲自登门试探国务卿的态度。
赫尔正在家里生闷气。
他认为蒋介石是“得福嫌浅”,帮你是人情,不帮是道理,怎的,日本要打的是你,又不是我。
胡适连忙上前劝解,“我们委员长对国际局势还不够了解,没有多想想美国的难处,您得体谅。”
这不过是虚晃一枪。胡适此行,绝不是光为了来说软话的。作为大学问家,有的是比普通大使多得多的法子,蒋介石“动之以情”在前,他要“晓之以理”于后。
胡适治学的门径,叫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换句话说,就是以“科学精神”抠字眼。
胡适问:“允许日本继续留驻越南的同时,能保证他们不进攻云南吗?”
赫尔摇摇头。
胡适皱起了眉,“那样的话,这些驻军对中国形成的威胁就太大了。”
赫尔不明究竟,“不可能吧,才两万五千人,就算打起来,又有多可怕?”
“不可怕?那我就说来给你听听。”
由于并没有限定这两万五千兵的兵种,假设他们大部分是日本航空兵以及配套的机械师、工程师呢?那样的话,日本完全可以在越南建立一个庞大的航空基地。
经过胡博士大胆假设、求证下来的结果的确可怕:不独云南,就连英国人控制的缅甸,亦将受到覆盖式的空中打击。
赫尔愣住了。
他也许可以不接受蒋介石那种呼天抢地、悲天悯人的东方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