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吴特殊的坞堡部曲军制
地区,实际上整个吴国的边防重担全在陆抗一身,当时甚至有“陆抗存则吴存,抗亡则吴亡”之说。凤凰元年(公元272年),陆抗平定步阐之乱,迁大司马、荆州牧,手中权柄,已不亚于乃父陆逊当年。再有陆凯,孙皓初立时,任镇西大将军,后迁至左丞相。他在相期间,多次上疏直斥孙皓的诸种昏庸,辞语激烈。以孙皓的为人,如果不是因为陆凯身后有强大的陆氏家族,10个陆凯恐怕都不够他的杀戮,可见江东大族的势力已扩大到了何种程度。
和孙权一样,孙皓也面临着江东大族势力过分膨胀的问题。所不同的是,孙权在位时励精图治,吏治较为清明,国家通过屯田制,掌握着大量国有土地和劳动力,而且还有足以与江东大族抗衡的淮泗集团可供凭借,所以完全可以对江东大族进行一定程度的打击和抑制。
孙皓在位时则全然不同,屯田制已经基本废除,国力大不如昔,孙皓本人又毫不顾惜民力,肆意妄为,“(皓)自登位以来,法禁转苛,赋调益繁;中宫内竖,分布州郡,横兴事役,竞造奸利;百姓罹杼轴之困,黎民疲无已之求,老幼饥寒,家户菜色”。在这种情况下,孙皓已没有实力像孙权那样正面向江东大族开刀了,只能从侧面对江东大族进行削弱。例如,孙皓对陆抗的增兵建议置之不理,反而大封同姓王,“封陈留、章陵等九王,凡十一王,王给兵三千人”;又迁都武昌,试图远离与江东大族关系密切的建康城,还将宗族势力相对较弱的会稽贺邵处死;陆凯生前,孙皓不敢动他,在他死后,孙皓将他家属流放建安。
江东大族对孙皓的态度也经历了一个由支持到最后离心的转变过程。孙皓初立时,无疑得到过江东大族的支持,但随着孙皓昏庸残暴本来面目的露现,江东大族的代表人物如陆抗、陆凯、贺邵等人也不断地递上一份份措词日趋激烈的上奏,陆凯更是抗颜直斥孙皓二十事,这在蜀、晋两国都是无法想象的。当一切努力均告白费,反遭孙皓的猜疑时,江东大族终于失望地和孙吴政权分道扬镳。
纵观西晋的整个灭吴战争,晋军没有遇到过一次坚决的抵抗,王濬自蜀伐吴,一路上“兵不血刃,攻无坚城,夏口、武昌,无相支抗”,最后长驱直入金陵城。孙皓自己也说,“得陶睿表云武昌以西,并复不守。不守者,非粮不足,非城不用,兵将背战耳”。江东大姓支持孙氏兄弟,是战乱之际为自己切身利益寻求的一种保护,随着孙权去世,继承人弱暗无能,孙氏政权已无力给大姓以庇护,所以不仅是江东大姓,包括南渡大姓在内都要另择明主,对南下的晋军毫无抵抗之力的原因也就在这里。
事实上,令江东大族最终心寒的不是孙吴政权对他们的打击和抑制,而是末帝孙皓的昏庸残暴。对给了他们财富、地位的孙吴政权和英明之主孙权,江东大族仍是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陆机在《辨亡论》中回答吴国何以灭亡时,不同意吴蜀唇齿相依,“蜀灭则吴亡”的说法,指出吴国“四州之地”,所谓“用之者失也”,就是把亡国原因归于孙皓的委婉说法。在陆机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孙皓的昏庸残虐,孙氏政权和江东大族的合作是可以延续下去的。
孙吴国家当然可以赖以存焉,江东大族也可以继续享有荣华富贵,陆机的这种心态可以说是吴人心态的典型。正因为如此,名传千古的《辨亡论》中才会蕴含着深切的故国之情、亡国之痛,对曾经抑制和打击过他们的孙权,拳拳缅怀之情也溢于词语之间。
综上所述,江东大族在孙吴基层社会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是孙吴统治阶层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作用当然不能低估。但从孙吴独霸江东,并进而与魏、蜀争霸的角度来看,江东大族的日渐强大会对孙吴国家构成一种威胁。立国之初,为取得各种社会势力的扶持和平衡及尽量扩大社会基础,孙吴君王可以分出相当部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