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沛县县衙内,膏油烛静静燃烧。雍齿盘腿坐在榻上,双手被绑缚在身后,他歪垂脑袋,一副愤然的样子,瞪着刘邦。刘邦坐在上首,萧何坐在旁边。
刘邦问:“你认为,你的言行举止配得上副将之职吗?”
雍齿说:“你甭给我来这些弯弯绕。痛快说,我犯了什么事?”
萧何喝道:“雍齿,注意言辞!这不是你在东岳乡横行的时候!好好回主公的话!”
萧何的气势让雍齿收敛了一些:“主公,我自问对得起你,也对得起弟兄们!”
刘邦说:“可你对不起沛县的父老乡亲!我问你,你有没有搞东门的寡妇?”
雍齿道:“搞了,搞女人怎么了?谁不搞?”
刘邦说:“人家告你强暴。”
雍齿说:“没错,是我硬上的。那才来劲嘛!”
刘邦和萧何一时惊讶,刘邦说:“你这可是死罪!”
雍齿道:“死就死,就是我干的,又怎么样?我认了,随你处置!”
刘邦怒道:“押下去!明天午时三刻,东市斩首!”
萧何狐疑地看着雍齿,他招认迅速,必有隐情,但刘邦已下令,他不好质疑,只有忍住不语。
第二天正午,阳光下,大空场里,雍齿双手被绑在身后,披头散发,睥睨四顾。四面围着弟兄们。沛县的百姓远远胆怯地围观。
刘邦缓步走来,问:“雍齿,你知罪吗?!”
雍齿怒目而视,满脸不服。刘邦食指一伸,点着雍齿,破口大骂:“你好歹也是个血性汉子!发了什么疯,干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来?能不让父老寒心么!奸淫妇女,坏我军纪,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雍齿昂首冷笑:“大丈夫,死则死尔,辩解什么!”
刘邦面向众人道:“各位父老,是我刘邦对不住各位!今日就将雍齿枭首示众!樊哙!行刑!”
父老乡亲沉默着怯怯地看着。樊哙“哗”一声拔出剑,上前,两个弟兄拉紧捆雍齿的绳子。雍齿最后看了刘邦一眼,深深低下头去。突然,传来一个女人从远到近的嘶喊声。那寡妇赶到了,她挣脱小叔子的阻拦,冲出人群,扑倒在地:“他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这一下静了场,俄顷,众人哗然。刘邦也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雍齿喝道:“滚开!蠢女人!老子用不着你可怜!”
刘吴氏顿着拐杖大骂:“贱人!不要脸哪!”她颤颤巍巍要冲过来,被乡亲们拉住。
刘邦问:“这女子,你说的,是实话吗?”
寡妇道:“句句是实,请沛公做主!夫家待我,百般刻薄!丈夫死后,我不如猪狗!我喜欢副将大人!我给他端水,他不喝……”
刘邦说:“好了,不要说了!雍齿!军法森严,今天你没有死罪,但也不能就这么饶了你!行为不检,当受鞭刑!来人,鞭五十!”
两个弟兄上前,将雍齿夹至大车边,撕下衣服,将他双臂绑缚在车辕上,背对众人。鞭打让雍齿几乎昏厥,但他仍死撑着不叫,数鞭下去,背上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鞭子每抽一下,那寡妇的哭号声就更人一些。雍齿紧闭眼睛,咬紧了牙关。鞭刑结束,解开雍齿时,他已昏厥过去。
刘邦高声道:“各位,请放心!这雍齿,绝不敢再犯,我留他一命,报答乡亲的恩德!今后,凡我弟兄,再有滋扰乡亲者,请大胆告诉我,不要怕,我刘邦,决不姑息,必定严惩!”
县衙内,刘邦正背身而睡,突然,一个苍凉喑哑的声音开始哼唱一首楚歌,那是故楚的小调,惆怅绵长,令疲惫饥饿的兄弟心思故乡。刘邦起身,往堂下走去。
和歌声响起,越来越多的弟兄坐起身,开始唱楚歌。楚歌声越来越响,饥饿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