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他吃了一惊,“老先生,大营正开会呢。听钟离昧将军说,是挺重要的军事会议。没叫您去呀?”范增一听,着急了,挣扎着坐了起来:“快给我拿外衣!我的鞋呢?我的鞋!”老仆慌忙放下药,去帮他拿衣、找鞋,赶紧送到榻前。衣履都取到了,可是,范增却呆呆地坐在那儿,好像没有看见,怏怏说道:“放那儿吧!不用了!”说完,又躺了下来。老仆关心地问:“您不去开会了?”“没人叫我去。我去做什么?”范增面朝里,有气无力地说。
项羽任命钟离昧为此次总攻的先锋,钟离昧胸一挺:“为大王效力,末将心甘情愿!”项羽笑道:“听说亚父应许过,此役之后,让寡人封你为王?”
钟离昧立即跪下:“末将从未敢有此非分之想!亚父也从未如此应许过末将!愿大王详查!”项羽笑笑:“你真的替寡人打败了刘邦,我是不会吝于封赏的。你破坏甬道的功劳,都在功劳簿上记着嘛!急什么?可是,封不封王,决定权只在寡人!明白吗?”钟离昧心知项羽有所指,连忙道:“末将明白!”项羽招手叫过项非,对钟离昧说:“寡人派他给你当副手,只希望能为你分担些杂务,让你一心指挥军事。你不要有别的想法。你们要精诚团结,把这一仗打好。”钟离昧应诺领命,今天会上他并未见到范增,心里很是疑问,也未多想,便率直问道:“敢问大王,今天会议,为何范亚父没有参加?”项非从后面捅了他一下,钟离昧一怔。项羽淡淡说:“噢。亚父年纪大了,这几天身体又不舒服。寡人就没有通知他。”项非虽是项羽派来监察钟离昧的,近日相处,对钟离昧很是倾慕,此时他暗暗提点钟离昧,正是一片好心,提醒他不要跟亚父走得太近。
天色已近黄昏,范增的帐中显得有些昏暗。失去了阳光,总给人一种清冷、凄凉的感觉。范增醒来,他估计会议已经开完,却竟没有一位将领前来汇报,他心里有些慌,决定爬起来,到营中转转。范增背着手,貌似悠闲地在驻地附近转悠着。人们都在忙碌。在他的周围跑来跑去。好像整个营中,只有他一个闲人,既插不上手,又插不上嘴。来往的将军和士兵看见他,都客气地朝他点点头,咧咧嘴,然后就匆匆跑开,继续忙他们自己的事情。范增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平时那种尊贵的笑容,但他不想再往前走了。他站了下来,独自立在苍凉的暮色中,望着最后一点余光渐渐消失,才转身往回走。他走得很慢,似乎拖不动步子。
老仆已经点上了帐内的铜灯,忽然听到背后的门咣当一响,他持灯转过身,不禁吓了一跳。范增站在门边,手扶着门,好像人都快支持不住了。在灯光照耀下,老人的脸显得苍白憔悴,一点血色都没有。老仆连忙过去扶住他,唠叨着:“您还是爱惜自己一点吧,老先生!七十多岁的人了!该多歇歇了!这里本来就不是您该待的地方!您瞧瞧,满天下哪有您这么大岁数,还跟着出征打仗的?”
范增突然火了:“我为什么呀?我还不是为了他项家的事业!为了完成项梁将军的嘱托吗?”他不觉悲从中来,“他现在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我成了废物,成了累赘了!好哇!真好!这也是我自作自受!自作自受!”他愤然推开老仆,老仆向旁边扑去,险些将几上的药碗打翻。范增忽然感觉背部疼痛,“哎哟!”了一声。他跪在榻上,撩起自己的长衣,露出背部。老仆端起灯,仔细照了照:“有点红,好像还有点肿,……”
范增急了:“快摸一摸,有没有个疱?硬不硬?”老仆摸了摸:“有。有个硬块儿。”“热吗?”范增问。老仆用手按了下:“热!”范增疼得大叫一声,坐在那儿喃喃着:“坏了!可能是发背!”老仆吓了一跳,范增叫道:“快!把药给我端来!我得赶紧吃药!”老仆忙跑去端来药碗。范增接过,将药汤端到嘴边,忽然,手又停在了半路,望着碗中浓浓的药汤,老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