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打误撞
朦胧迷雾掩盖了复杂局面,就在汉中军大快朵颐之际,对面曹军正紧张调度。雍州诸将与马超有仇,继而迁恨张鲁,加之孔信、王灵战死沙场,众将吵着大举强攻一决雌雄。直接负责统领他们的是征西护军夏侯渊,本就是暴脾气,莫说压制诸将,没跟着一块闹就万幸。曹操派夏侯惇、许褚前去约束,他俩与西部诸将也不熟悉,好在威名素著,商量了一个时辰,总算是把大家情绪控制住了。夏侯惇在军中有便宜之权,代行军令不必请示,索性决意趁夜换防,调刘若、王图、殷署等部居前,把姜叙、赵昂、尹奉替到后面去,省得再起事端。
其实这会儿曹操已差刘晔观看阵容,并准备拔营撤军,夏侯惇还不知情;曹营嫡系与西军将士非但籍贯不同,军辎装备也差异甚多,换防移动的不止兵将,辎重也要搬,于是一场仓促调军开始了……
且说夏侯渊帐下有一假司马,名唤高祚,士卒不足千人,乃一撮偏师,驻于前军连营最北,出兵以来未曾接战。高祚一门心思立功晋升,本不愿就此移防,无奈令出如山。大军调度本甚密集,他位置最偏,西行一里再上山坡就是中军连营。他闻讯后并不匆忙,反正不用与别人挤,欲待各部迁完他再去寻空落营,因而传令开炊,打算吃完再动。
可他想得挺好,哪知饭没吃完就起了雾,高祚情知不好——此间地形不熟,在雾中迷路就危险了;于是催促大家快快进餐,饶是士兵仓促果腹,待收好军帐,四下已灰蒙蒙一片。
高祚稳住心神,领兵向西而行,可恨谷地乱石起伏、古树突兀,三拐两绕就辨不清方向了。好在曹军众而敌军寡,两军各占山坡,但曹军灯火比敌方密集,朝着光亮较强的方向去总是没错的。启程不久左侧斥候来报:“似有敌军向此移动!”高祚反倒笑了——早憋着寻个上进机会,若击退此敌岂不大功一件?反正雾气迷茫,就算打不过,逃总是能逃的。
于是传下命令:“全军左转,严阵以待,不可玩忽退缩!”士兵都铆足了劲儿举起兵刃,要给敌人个迎头痛击。怎料顷刻间地颤尘起,越发混沌不清,只听奔蹄声隆隆震耳。高祚大惊——莫非来的骑兵?山谷之内非骑士用武之地,至少曹军无大队骑兵开至此间,来的必是敌人。正思忖间,那队“骑兵”已至,却不交锋,径从右侧奔驰而过。
“气杀我也!”高祚破口大骂,“敌知我兵少,竟视我等如无物?老子非打他不可,放箭!”
有愣头青的将军就有愣头青的兵,大伙一通狂射,数阵箭雨飞去敌人依旧不战,逶迤而避;不闻人喊马嘶,却有阵阵“呦呦”之声。片刻工夫敌众已远去,曹兵斗胆追了几步,却见满地尸身甚为怪异,拔去弓镝细看,似是獐鹿,方知谬误。不过误后又喜,军中正缺粮,多取此物可充饥,况且鹿肉多鲜美啊!
高祚命人收起死鹿,士兵欢悦一哄而上,不想对面来了抢鹿的。深更半夜雾气迷蒙,两队人马都是为肉,走着走着就乱了。渐渐有人觉得不对,质问起来:“尔等是谁?”
事有凑巧,两边人口音很相近,敌友不明被对方这么一问,还真不敢说了。有人脑子快,立刻反问:“你们又是谁?”
“我……我取我的鹿,你管得着吗?”这一句就露出怯意了。
“打他打他!”
“他妈的敢动手,兄弟们,上!”
虽说动武谁也没动家伙,因为搞不清敌友,这种状态混在一起,彼此皆怀惧意,也不敢真搞清,挥挥老拳也就罢了,两边俱一般心思——若自家误斗,不伤人命就好办;若是敌人,好歹也算“作战”了,对上司也好交代。你一拳、我一腿,使绊子、背口袋,糊里糊涂打一阵,毕竟高祚贪功,按捺不住冲到前面自报家门;“敌人”连呼侥幸,原来也是曹兵,忙呼将领相见。
这支部队首领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