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高下
战事的发展果如钟繇、贾诩所料,马超虽攻下冀县,却不能得雍凉士人之心,在别驾杨阜的谋划下,屯兵历城的雍州部将姜叙举旗反马,紧接着赵昂、尹奉、姚琼、孔信、王灵等部纷纷响应,合兵万余屯于祁山(今甘肃礼县东)。马超闻讯大怒,即刻发兵征讨,不料在冀县留守的部将梁宽、赵衢早与杨阜等通谋,待马超领兵一走,立刻关闭城门,将他妻儿家眷三十余口杀得干干净净。马超又恨又怒,无奈前后受敌进退无路,只得往汉中投靠张鲁。
西北局势有惊无险,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总算在一片祥和中到来了。预定的婚期已到,许都差来黄门侍郎、掖庭令、中常侍,携束帛驷驾等聘礼来邺城迎亲;在曹魏宗庙授曹宪、曹节贵人印绶。魏国以郎中令袁涣为送亲使者,率博士、乘黄厩令(魏宫管理马匹的官员)、丞相掾属等一干冗从共赴许都,一路上问安使者络绎不绝。二贵人入宫,天子又命御史大夫郗虑率二千石官员宴请魏国送亲使者。皇宫大殿之上,魏国大臣与汉室公卿对面而坐,俨然似是地位平等的兄弟之邦,实是开汉四百载未有之“盛会”。
曹操志得意满,又在邺城举行了籍田之礼。籍田源自周礼,乃是天子率领三公诸侯亲自耕田的典礼,不仅是劝谕百姓重视农耕的仪式,还包括祭祀之事。开汉以来孝文帝、孝明帝、孝章帝都曾举行,曹操一切按先朝旧制,于孟春之月(春季第一个月)设坛祭祀先农,然后率魏国列卿、列侯及诸公子就位耕田,最后颁下教令,命各郡太守劝谕百姓耕田。《礼记》有云:曹操“恪守”礼法,没有从天子之制祭于南郊,而改在东郊,也是依照三公等级五推五返,王修、王朗等列卿及曹丕、曹植诸公子皆九推九返。大家赞曹操有德,身为魏公严守汉臣之节,似乎已忘了籍田礼只有天子才能主持,这场仪式本身就已僭越。
籍田礼毕,渐入二月。《吕览》有云:“是月也,耕者少舍,乃修阖扇,寝庙必备。无作大事,以妨农功。”魏国初立万物维新,自然没什么修缮之事,但求休养生息不扰民耕。曹氏宗庙已立,一应供奉不可缺失,依照礼制,仲春之月当以羔羊、坚冰祭祀。汉家宫中自有冰室专门贮藏,魏宫却没有,只能从北郡开采河冰,颇耗人工。曹操自不愿年年如此,想起曹植曾提议再筑高台,灵机一动,准备在铜雀台以北开凿深井用以贮冰块,其上筑台建楼,取名“冰井台”。
但令人费解的是,曹操先前宣称再有营建之事仍交曹植督办,可事到临头却把差事交与曹丕,而叫曹植负责核实各郡垦田。自从曹丕身居五官中郎将,军国大事不得做主,核实垦田这等一般事务却代劳过两次,这差事是与冀州各郡派来的计吏、功曹接洽,详录数目督促农耕,将各地春耕情况编成简册上交幕府,以备课税之用。
父亲为何如此安排?曹丕初时不解,领了差事回府详思才悟——三弟长于风雅,而短于政务;我则久于政务,却在风雅上稍逊一筹。父亲故意调换我二人职责,皆事平素所短,这还是变着法考较啊!
想清楚这一层,曹丕越发不敢怠慢,忙召集刘廙、苏林、徐幹、夏侯尚等商议。五官中郎将府平时并无要紧差事,这帮属员也不过是出入相随、督促曹丕学业,静极思动,接了这任务众人都跃跃欲试。文学侍从苏林平日钻研古籍,极少与人交流,曹丕也不常与他议事,实是拿着俸禄做自己的学问,这回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大包大揽道:“井上筑台古已有之,大致规模在下明了,就让在下搦管草图吧。”
曹丕却道:“金虎台样式乃三弟所定,冰井台我定要亲自来画,你从旁指点便是。”
鲍勋却不无忧虑:“魏公素来尚俭,况冰井乃实用之物,万不可过于奢华。”
曹丕暗笑他不晓事——这是比试才艺,焉能草草敷衍?金虎台有一百零八间房,冰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