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之谋
,少了些俊逸之气。”
国渊比曹植更知底细,荀彧初始恭顺,最终却与曹操貌合神离,为其盖棺定论实是困难。莫说潘勖,即便太史公复生、班孟坚在世,写这篇墓志铭恐怕也俊逸不起来!他赶紧敷衍道:“敕令所作的官样文章,中庸扬善即可。”说着硬从曹植手中把文稿拿了过来。
曹植早觉出他心有不悦,莞尔道:“国长史是不是觉得晚生这些日子处置政务不大上心?”
“属下不敢。”国渊言不由衷。
“您老是不忍伤晚生颜面。”曹植很有自知之明,“不错,我最近确实没对政务下工夫。但绝非玩忽懈怠,而是信任列位大人。我名义上是留守,其实谁都清楚,一干政令由列位大人议定,晚生只不过是审阅参议……”国渊想反驳,却被他抬手拦住,“我没别的意思,也并非有何不满。列公皆公忠体国深谋远虑之人,思虑良策无不完备,处置政令无不得当。圣明君主尚垂拱而治,何况我不过一膏粱后辈,何敢唐突指摘,贻笑大方?所以我才倾心于营建,一者乃时下所需,再者也是生平所长。为官一任当有所成,既不能燮理阴阳,搞些礼仪营建也算有所建树,不枉当一次留守。咱们各司其职,有何不美?”
这话虽不无道理,可国渊听来总觉得有些别扭,却又不易辩驳,只得缄口而退。曹植见他已无话可说,甚是满意,又瞟了王修一眼:“王郡将何故入见?”
王修正色道:“卑职要弹劾一人。”
“哦?”不但曹植一愣,杨修也感诧异——魏郡太守非一般郡将,只因幕府在魏郡首县邺城,故而魏郡实是天下第一郡。在曹操眼皮底下当地方官岂是易事?王修本袁氏故吏,又曾被孔融拔擢,这样的人竟能被曹操如此重用,足见才干之高。但才干只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树敌,如今他都要开口告状,那被告的是何等罪恶滔天之辈?
曹植木讷片刻才问:“欲告何人?”
“邺城令杨沛。”
两年前冀州田银、苏伯叛乱,曹操颇感受辱,有意压制豪强严惩不法,故而以著名酷吏杨沛为邺城令。此人固然执法严格,却做事偏激刑罚残酷,视人命如草芥,上至幕府群僚下至百姓,对其无不畏惧。但他毕竟是曹操亲自提拔的人,又深得信赖,群僚敢怒不敢言,王修能开口告他,真是把老实人逼急了。
“圣人云,‘苛政猛于虎’,杨沛行事暴虐过甚。”王修义愤填膺,“自他上任以来,严刑峻法草菅人命,邺城百姓噤若寒蝉,上下僚属如履薄冰。其爪牙功曹刘慈等人更每日游走街巷监视士民,凡有小过当即棒杀,不教而诛暴虐忒过!又与校事卢洪、赵达、刘肇等互通表里,罗织罪状迫害大臣。今市井民巷不闻人声,百姓归家闭户避之如鬼魅。以此等暴虐之徒为官实是玷污庙堂,难道咱们要步亡秦的后尘吗?恳请公子做主,把这狂徒逐出冀州。”
曹植甚觉为难——他怎不知杨沛满手是血?可杨沛之所以肆无忌惮是倚仗父亲为靠山,扳倒杨沛岂不是公然挑战父亲的权威?他不敢插手,强笑道:“王郡将所言不无道理。然而杨沛虽行事不逊毕竟职责所在,不宜草草处置。”
王修再揖道:“为政以德,不以苛政峻法,杨沛所用皆不通文墨的宵小俗吏。前日许都华令君差一小吏来我寺中公干,夜宿城西馆驿;那小吏贫寒,临行之际私藏驿舍席榻,被驿吏发现扭送县寺,路遇巡城的刘慈等人。那刘慈却说盗席虽是小过,遵圣人之教却应处死,不由分说便将那小吏打死。”
曹植诧异:“偷席子与圣人有何相干?”
“可恶便在这里。”王修愤然,“刘慈说,孔子有云,‘朝闻盗席,可死矣!’故断死刑。”
国渊是郑玄门下高足,学识渊博熟稔经典,闻听此言却是一愣,实在想不起孔子何尝说过这么句话。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