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士劫营
是谁?只怕咱丞相到现在还没个准主意呢!”
“别瞎说,脑袋不要啦?没瞧见中军帐还亮着灯吗?丞相还没睡呢。”
“这都几更天了,他老人家最近怎么了?天天熬半宿。”
“自从荀令君过世,丞相悲伤过度,时常闹头疼……”
众哨兵皆正在草棚下,低声低语打发着无聊,忽听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惨叫,大家都不禁收住口。可一声之后再无其他动静,只闻“沙沙”雨声轰轰闷雷,众人都只当哪个帐篷里的兵在发呓语,便没往心里去,接着闲话起来。有个兵神神秘秘道:“我告诉你们件事,千万别外传。我有个兄弟在伏波将军营里当差,据他说令君从许都出来还好好的,一直到谯县也没病。后来伏波将军把令君安置在丞相老宅就离开了,不知怎么回事,过了仨月令君就死了。”
“嘘,别说了。他们都是当大官的,谁知道其中有什么道道,这话少传为妙……”话未说完又听一声惨呼!
这次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再不敢掉以轻心,忙抓起各自兵刃,冒雨四散盘查。哪知草棚下听得还算真切,到了雨中耳畔只有“哗啦啦”的响声,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哨兵心中不免生出些怯意,只能攥紧兵刃摸黑慢步。
有个士兵正虚晃大戟往辕门摸去,忽然一道闪电照亮眼前情形,恍惚间身畔蹿出两个人影——身披蓑衣、手持环首刀、嘴里叼着树枝,不是自己人!
“有人劫……啊!”那兵丁未及喊完,头上、肩上已连中两刀,当即毙命。连着又是几声惨呼,四五名哨兵都着了道。
这次大伙明白了,忙大声呼喊:“有人劫营……有人劫营……”紧接着惨叫声不绝于耳,曹兵在明、敌人在暗,谁叫谁遭毒手。惊惶之下哨兵也不敢随便出声了,有人摸着栅栏进了大营,更多的则急于保护自己,在黑暗中胡乱挥舞着兵刃。
听到呼叫声中军大营可热闹了,各个军帐都有兵蹿出来,也跟着七嘴八舌喊着:“敌人劫营!快起来应战!”全营上下立时骚动。将士摸兵刃的摸兵刃、叫嚷的叫嚷、躲避的躲避,中军大营一乱,其他营也跟着乱了。霎时间风雨声、雷电声、聒噪声、惨号声、兵刃相撞声此起彼伏,也辨不清东西南北。黑暗中士兵都成了睁眼瞎,只能手持刀枪、脊梁靠着脊梁,疯子一样胡乱挥舞招架。
吵闹之势愈演愈烈,把各营的将领都惊动起来。百余名虎豹士顾不得披好铠甲,都一股脑儿拥到中军帐前保护主帅。少时间大帐内灯火通明,十几个亲信侍卫手举火把簇拥着中护军韩浩快步出帐:“丞相有令!全军举火,不可聒噪!”
“全军举火,不可聒噪……全军举火,不可聒噪……”传令兵扯着嗓门,一声接一声把命令传至各哨。
但混乱之下谁搞得清发生什么,大梦乍醒惊魂不定,有的误伤了自己人,有的糊里糊涂跌倒雨中,有的乱挥兵刃挑翻帐篷。惊魂未定的士兵纷纷冒雨挤到中军辕门,借着里面的光亮心里才踏实。
聒噪之声兀自不绝,韩浩冒着雨站在营中正无计可施,忽见辕门外的士兵陡然神情肃穆,竟渐渐安静下来;回头望去——原来曹丞相已亲自出了大帐。
许褚、邓展二将左右护卫,王粲、和洽、杜袭、刘晔紧紧相随。曹操披散着发髻,只穿着中衣,外面锦袍尚未系好,脚下趿着木屐,手里握着青釭剑,脸上神色甚是凝重。韩浩忙迎过来:“深更半夜怎劳烦您亲自出来?”
曹操叹了口气,威严的表情下露出一丝疲惫之色:“他们不瞧见我怎能安心?”
说话间五官中郎将曹丕从帐内追出,手里攥了件蓑衣,要给父亲披上。曹操轻轻推开:“将士们还淋着呢。”曹丕不敢多言退至一旁,他不穿蓑衣,其他将佐谋士也只好陪着淋雨。
方才还喋喋不休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