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落叶萧萧长安树
却也知道受阉割的痛苦。可对迫切需要改变命运的他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何况苏文把黄门每日不离皇上左右,随时可以向皇上进言的情景描绘得非常诱人呢?
常融虽然极不情愿,可又不得不埋人偶。他在心里暗下决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幼稚的他哪里知道,他已经没有第二次了。他的手,将在长安制造一场风声鹤唳的血案。
他路过博望苑书堂,从里面传出苍凉的琴音和低沉的吟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那凄婉、那沉郁,让常融为之动容,他不敢久停,怕自己在一瞬间动摇了决心,便急急忙忙向前殿奔去。
这首《无衣》是刘据最喜欢的一首,那铿锵有力的节奏,那同仇敌忾,气壮山河的威势,都让他血脉贲张。两位大司马曾传令在军中传唱,以壮军威。可自他们去世后,他便弦断少知音,许久不曾动过琴了。现在,这歌声就在他的指尖流淌,可有谁能解其中的情怀呢?
他悲愤交集,泪如雨下,琴弦“当”的一声就断了。刘据大惊,朝外面喊道:“太傅!太傅……”
石德闻声赶来,见太子双手捂脸,伏在琴上。他还没有来得及问话,侯勇便进来奏道:“外面人声嘈杂,好像是江充带人来搜查了。”
“哦!该来的还是来了。”难怪琴弦断了,它是提醒本宫大祸已经临门了啊!
刘据将断了弦的琴推到一边,令侯勇出去察看动静,要石德回避。
石德似有预感,眼含热泪道:“殿下,此时此刻,老臣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
刘据强打精神劝慰道:“太傅放心,清查巫蛊,乃父皇诏命,本宫身为太子,岂能违抗,太傅在反而不便,请您暂时回避。”
“殿下,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走出殿门,他还是不放心,又折回来叮嘱道:“殿下须当从容,才不致授人以柄。”
石德刚进入小憩的侧室,江充的人马就呼啦啦地冲进太子府。
羽林卫玄甲被身,执戈持戟,一个个杀气腾腾;与此同时,博望苑的两厢中冲出一群禁卫,列队整齐,剑拔弩张。
侯勇手持宝剑,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何人如此大胆,竟然闯入太子府中,难道你们不怕死么?”
一位队史上前回道:“我等奉御史大夫之命,搜查巫蛊,实是有命在身,还请詹事见谅。”
“搜查巫蛊,与太子何干?”
“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末将只是奉命行事。”队史虽然话音柔和,却仍示意兵卒朝内涌来。
侯勇凛然而立,对禁卫喝道:“谁敢近前一步,杀无赦!”
两边刀光闪闪,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就在这时,从书堂内传出太子的声音:“詹事少安毋躁,让他们进来!”
禁卫“哗”的一步,让开一条道,这时候,江充匆匆赶来了。
江充并没任何逾越的狂悖,而是文质彬彬地上前施礼道:“微臣叩见太子殿下,臣奉皇上旨意,清查巫蛊一案,惊动太子,臣深感惶恐。”
“难道御史大夫怀疑本宫诅咒父皇不成?”
江充拱手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奉旨行事,还请殿下体谅臣的难处。”
“御史大夫倘若从府中搜不出人偶,该当如何?”
江充依旧笑容可掬:“微臣亦愿殿下清白,臣也好向皇上复旨。”
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而又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