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歧见远疏父子情
江充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刘据担心的是,这个要职落入江充手中,定会有更多的人遭殃。社稷大事,岂可如此轻率?而大臣们竟唯唯诺诺,到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礼仪了,高声道:“清查巫蛊一案,还请父皇三思。任命江充一事,也请父皇收回成命。如此势利小人,岂可担此大任?”
刘彻不悦地看了一眼刘据道:“你是要朕早死么?”
刘据闻此惶恐地跪倒在地:“社稷大事,请父皇三思。”
“你要挟朕么?朕意已决,还不退下!”
“诺!”
刘据缓慢地站了起来,揩去额头的汗水,转身朝殿外走去。他沉重的步履,在廊柱间激起阵阵回音……
从南山涌来的乌云,悄悄地笼罩了长安城头。
午后的风渐渐大了……
“母后!下雨了!”卫长公主对昏睡了一个时辰的卫子夫叫道。
卫子夫睁开昏花的老眼问道:“现在是何时辰了?”
“大概是酉时二刻吧。”
“哦!天都快黑了,你就在这里陪本宫用晚膳吧。”卫子夫看了看外面的天,叹一口气,“据儿去了都一天了,为何现在还没回来?”
“太子都过了而立之年,母后的心还要操到何时啊?”卫长公主说着,就扶起卫子夫朝膳房走去。
“唉!你岂能了解母亲的心呢?”卫子夫在心里说。自从刘据被立为太子那天起,她的心就没有一天安生过。
卫青、霍去病去后,她曾寄希望于公孙贺。不管怎么说,君孺与她是亲姐妹,他又是丞相,在皇上身边,无论如何也可以遮风挡雨的。唉!谁知去年一场巫蛊案,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没了。
她清楚地记得,出事前几天,公孙贺到椒房殿拜见时,还推心置腹地谈到了皇上和太子之间的龃龉。
丞相要她转告太子,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尤其不要触动皇上年龄这敏感的心事。可谁知道,没过几天,事情就发生了……
唉!糊涂的姐姐呀!你再爱子心切也不能用人偶去诅咒皇上啊!你明白一世,如何老了倒做出如此愚蠢之事,你让卫子夫无颜见皇上啊!
公孙一族五百余口,都做了刀下之鬼。刘屈髦以宗亲身份,一举升为丞相。
从情感上说,他与皇上亲近,但却不意味着与太子亲近。皇上那么多儿子,谁知道哪个与丞相私下有关联呢?再说了,他与卫青、霍去病从无交往。
卫子夫不担心自己,她是担心太子。
虽然李夫人的儿子刘髆被封为昌邑王,可这孩子从戴上王冠的那一天起,就病病恹恹的,听说最近又咳血了,怕是……
倒是那个小小的刘弗陵让她不安。他的母亲钩弋是一朵盛开的鲜花,皇上的心都被她勾去了。他不但为她造了一座远离掖庭的钩弋宫,而且自己也搬到了那里,以致大臣们奏事也不再往宣室殿了。
皇上在那里住久了,与刘弗陵的感情深了,会危及到太子的地位的。
不!儿子从七岁就被立为太子,已等了二十多年了,绝不可再生变故,哪怕周围的旁枝都被砍掉了,她这个做母亲也要挺身出来,为儿子遮风挡雨。
可她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让皇上高兴,让皇上回忆起早年相濡以沫的往事。
她找来詹事,要他到神明台守着。子时一过,伴随着气温渐渐降低,那盘桓在神明台上空的水汽凝结成晶莹的露珠,一滴滴落入金人的手中。待接到七成的时候,詹事才小心翼翼地将玉盏呈上。
卫子夫又命人将从西域贡来的玉碾成粉末和在甘露里,又加了蜂蜜,要太子带给皇上……
卫长公主来向卫子夫请安时,又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