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在所有这些话中只看到了威胁她的儿子的危险还不会很快就终止。申申撇着嘴,带着嘲讽的意味微笑着,显然准备一有机会就这样做。嘲笑索尼娅的朗读,嘲笑伯爵会说出的话。甚至嘲笑《告民众书》,如果没有更好的借口的话。
读到威胁俄罗斯的危险,读到皇上对莫斯科寄予的希望,特别是对名门贵族寄予的希望的时候,索尼娅带着颤抖的声音,这主要是由于大家聚精会神听她读,她读到了最后几句话:“我们要刻不容缓地到首都的人民中去,到全国各地去,同我们的民团会商并指挥他们。他们正在阻击敌人的推进,有的正组织起来打击敌人,不管他们在哪儿出现,就让敌人妄图加在我们身上的毁灭的命运,落到他们自己的头上吧,让从被奴役中解放出来的欧洲赞美俄罗斯的名声!”
“好极了!”伯爵喊起来,他睁开湿润的眼睛,鼻子断断续续地呼哧了几下,就像在他鼻子下面放了浓醋酸盐瓶似的。
“只要皇上下令,我们就不惜牺牲一切。”
申申还没来得及说出已准备好的对伯爵爱国主义的嘲讽,娜塔莎就从自己座位上跃起来,向父亲跑过去了。
“多可爱啊!这个爸爸!”她一边说,一边亲吻他,她又瞟了一眼皮埃尔,带着她那又恢复了的不自觉的妩媚与活泼。
“好一个女爱国者!”申申说。
“并不是什么爱国者,不过是……”娜塔莎气愤地回答,“您觉得一切都好笑,可这完全不是笑话……”
“谈不上玩笑!”伯爵重复道,“只要他下令,我们都上,……我们不是那些德国佬……”
“你们注意了没有,”皮埃尔说,“那上面说:‘要会商’。”
“无论那儿做什么……”
这时。谁也没有注意的彼佳走到父亲跟前,满脸通红,用时粗时细的变了音的嗓子说:
“现在,爸爸,我要断然地说——对妈妈也是这样说——我决断地说,请你们允许我参军,因为我不能……这就是我要说的……”
伯爵夫人吃惊地两眼一翻,两手一拍,生气地对丈夫说。
“这就说出事来了吧!”她说。
但是,这时伯爵从激动中静下来。
“行了,行了,”他说,“又有一个战士!不要胡闹!要学习。”
“这不是胡闹,爸爸。奥博连斯基·费佳比我还小,他也要去,主要的,反正现在我什么也学不进去,当……”彼佳停住了,脸红得冒汗。又继续说:“正当祖国遭到危险的时候。”
“够了,够了,胡闹……”
“要知道是您自己说的,我们可以牺牲一切。”
“彼佳,我给你说,住嘴!”伯爵喊道。看了一眼妻子,她脸色苍白,眼睛定定地看着小儿子。
“而我给您说。这也是彼得·基里洛维奇要说……”
“我告诉你,无稽之谈,乳臭未干就想当兵!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伯爵抓起那些文件,就往外走。大概他想在书斋里休息之前再读一遍。
“彼得·基里诺维奇,怎么啦,走去吸烟……”
皮埃尔窘迫不安,犹豫不定。娜塔莎那兴奋的眼睛奇异地闪闪发亮,不停地、十分亲切地疑视着他,使他陷入了这种状态。
“不,我似乎该回家了……”
“怎么回家,您不是要在我们这儿呆到晚上……近来您不常来,而且,我的这个……”伯爵和蔼地指着娜塔莎说,“只有您在的时候才高兴……”
“对了,我忘记了……我一定要回家……有事情……”皮埃尔匆匆忙忙地说。
“那就再见吧。”伯爵说着就走出屋去了。
“您为什么要走?您为什么心神不安呢?为什么……”娜塔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