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还要度过漫长的时间,但是现在大家都怀着诚挚的异常高兴的心情把这种紊乱的原因归咎于头脑不清的德国人,大家都深信,这种有害的紊乱是香肠商人(辱骂德国人的外号)一手制造的。
“干嘛停止前进了?是不是给挡住了?是不是碰到法国佬?”
“不是的,没听见什么。要不然,会放枪的。”
“可不是,催促别人出动,出动了,又没头没脑地站在战地中间,——这些可恶的德国人把什么都搞混了。真是一帮头脑不清的鬼东西!”
“我真想把他们送到前头去。要不然,他们恐怕会蜷缩在后头。瞧,现在空着肚皮栖在这儿哩。”
“怎么?快走到那儿吗?据说,那些骑兵挡住了道路。”军官说。
“咳,可恶的德国人连自己的土地都不熟悉哩。”另一名军官说道。
“你们是哪一师的?”副官驰近时喊道。
“第十八师的。”
“那你们干嘛待在这里呀!你们早就应该走到前面去,现在这样子到夜晚也走不过去的。”
“瞧,这真是愚蠢的命令;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名军官走开时说道。
然后这名军官走过去了,他忿怒地喊叫,说的不是俄国话。
“塔法——拉法,他喃喃地说,根本听不清他说的话,”士兵模仿走开的将军时说,“我真要把他们这些卑鄙的家伙枪毙掉!”
“吩咐在八点多钟到达目的地,可是我们还没有走完一半路。这算什么命令啊!”四面传来重复的话语声。
部队满怀着强烈的感情去作战,这种感情开始转变成懊丧,转变成仇恨;痛恨糊涂的命令,痛恨德国人。
一片混乱的原因在于,左翼的奥国骑兵行进时,最高首长认为,我们的中心阵地离右翼太远,于是吩咐全部骑兵向右方转移。几千人的骑兵在步兵前面推进,步兵不得不等待。
奥国纵队长和俄国将军在前方发生冲突。俄国将军大声吆喝,要求骑兵部队停止前进,奥国人极力地证明,犯有过失的不是他,而是最高首长。当时,部队感到苦闷,垂头丧气,于是停在原地不动。耽搁一小时以后,部队向前推进,终于向山下走去。山上的雾霭渐渐地散开,而在部队经过的山下,雾气显得更浓了。在雾气弥漫的前方传来一阵又一阵枪声,在不同的间隔中,最初的枪声没有节奏。特啦哒……哒哒,之后越来越有节奏,频率也越来越大,霍尔德巴赫河上开始交战了。
因为俄国人没有预料到在山下的河上会遇见敌人,他们在大雾之中意外地碰上敌人了,他们没有听到最高首长激励士兵的话,部队中普遍存在着一种意识:已经迟到了。主要是,在浓雾之中看不见自己前面和周围的任何东西,俄国人懒洋洋地、行动迟缓地和敌人对射,向前推进一点,又停下来,没有及时地接到首长和副官的命令,他们没有去找自己的部队,却在雾气沉沉的不熟悉的地区徘徊寻路。走下山去的第一、第二、第三纵队就是这样开始战斗的。库图佐夫本人待在第四纵队,它驻扎于普拉茨高地。
浓雾依然弥漫于山下,这里开始战斗了。山上天气晴朗,但是一点也看不见前面的动静。正如我们推测的那样,敌人的全部兵力是否盘踞在十俄里以外的地方,抑或滞留在这一片雾霭之中,——八点多钟以前谁也不知道实情。
时值早晨九点钟。雾霭犹如一片汪洋大海弥漫于山下的洼地,但是在高地上的施拉帕尼茨村,天气十分晴朗。由数位元帅陪伴的拿破仑驻扎在这个高地上。雾霭的上方,晴朗的天空一片蔚蓝。圆球状的太阳就像深红色的空心的大浮标,在乳白色的雾海海面上荡漾。非但所有法国部队,而且拿破仑本人及其司令部都未驻扎在那几条小河的对面,都未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