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面说。
“怎么?”
“哎呀,我真是猪猡。我一封信都没有写过,真把他们吓坏了。咳,我真是猪猡!”他忽然涨红了脸,重复地说。“喂,你派加夫里洛去打酒吧!也好,我们喝他个痛快!……”他说。
在双亲的信函中,附有一封呈送巴格拉季翁公爵的介绍信,老伯爵夫人依照安娜·米哈伊洛夫娜的忠告借助于熟人弄到这封介绍信,并且寄给她儿子,要他把信件送至指定的收件人,充分加以利用。
“真是愚蠢!我才不需要哩。”罗斯托夫把信扔到桌子底下时,说道。
“你为什么把它扔掉呀?”鲍里斯问道。
“一封什么介绍信,我要它有什么用!”
“这封信怎么会没有用呢?”鲍里斯一边拾起信来,一边念着署名,他说道。“这封信对你很有用处。”
“我并不需要什么,我不去当任何人的副官。”
“究竟为什么?”鲍里斯问道。
“奴才般的差事啊!”
“我看,你还是这样一个幻想家。”鲍里斯摇摇头,说道。
“你还是这样一个外交家。可是问题不在于此……你怎么?”罗斯托夫问道。
“是的,正像你看见的这样。直到现在一切都蛮好,可是,说实在的,我很想当个副官,不想老呆在前线。”
“为什么?”
“既然在服兵役,就要尽可能争个锦绣前程,飞黄腾达,目的正在于此。”
“是啊,原来是这样!”罗斯托夫说道,看起来,他正在想着别的什么。
他怀着疑惑的心情,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朋友,显然他在枉费心机地寻找某个问题的解答。
加夫里洛老头把酒带来了。
“现在要不要派人去把阿尔方斯·卡尔雷奇喊来?①”鲍里斯说道,“他和你一块儿喝酒,我不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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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阿尔方斯·卡尔雷奇是贝格的名字和父称。
“派人去喊他,派人去喊他。这个德国鬼子怎么样?”罗斯托夫面露轻蔑的微笑,说道。
“他是个挺好、挺好的人,既正派而又令人喜爱。”鲍里斯说道。
罗斯托夫又一次目不转睛地望望鲍里斯,叹了一口气。贝格回来了,三名军官同饮一瓶酒时兴致勃勃地交谈起来。这两名近卫军军人把他们出征的情形讲给罗斯托夫听,讲到他们在俄国、波兰,在国外受到殷勤的招待,讲到他们的指挥官——大公的言行,讲到他仁慈而又急躁的趣闻。当话题没有涉及贝格本人时,他像平时一样默不作声,可是一提及大公忿怒的趣闻,他就高高兴兴地谈到他在加利西亚和大公谈过一次话,那时候大公巡视各兵团,看见军人行为不轨因而暴怒起来。他面露愉快的笑意时讲到大公大发雷霆,骑马走到他跟前,大声喊道:“阿尔瑙特人①!”(这是皇太子忿怒时爱用的口头禅)他于是传唤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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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土耳其人把阿尔巴尼亚人称为阿尔瑙特人。
“伯爵,我什么也不怕,信不信,因为我知道我是对的。伯爵,你要知道,我可以毫不夸口地说,我把兵团的命令背得滚瓜烂熟,我把操典也背得滚瓜烂熟,就像背‘我们在天上的父’似的。因此,伯爵,我在全连中是没有什么过失的。我觉得问心无愧。我来报到了,(贝格欠起身子,惟妙惟肖地行举手礼。是的,难以表现出更加恭敬和得意的样子了。)正如常言所说的,他在呵斥我,呵斥呀,呵斥呀,正如常言所说的,呵斥得狗血喷头,还说‘阿尔瑙特人’,还说‘鬼家伙’,还说‘放逐到西伯利亚’。”贝格面露诚挚的笑容,说道。“我知道,我是对的,所以我默不作声,伯爵,难道不是这样吗?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