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德·旺格尔-1
一流的裁缝,做出的衣服,和巴黎的一样好。”
“你主人说,你要愿意回法兰克福,她可以给你三百法郎。”
“回去家里也不会有好脸给我看。我娘就不信柯拉梅夫人会无缘无故把我辞了。”
“那好吧!你就留在埃克斯。我可以帮你找个人家,我开了一家介绍所,来温泉洗澡的客人要佣人,都由我介绍。你付六十法郎的介绍费。柯拉梅夫人给的三百法郎,你还可以剩二百多。”
“你要是把我介绍到一家法国人屋里,我付你一百。我想学好法语,然后去巴黎找事干。我的针线活儿蛮在行的。我可以把我从法兰克福带来的四百法郎押在主人手里,作为我忠实可靠的保证。”
德·旺格尔小姐为实现她的荒唐计划,已经花费了五、六千法郎。偶然的机会帮助了她。德·拉尔赛夫妇下榻于著名的“萨瓦十字架”旅馆,德·拉尔赛夫人嫌旅馆太吵,在湖边一座迷人的房子里租了一套房间。这一年温泉很热闹,来了许多阔佬,经常举办豪华舞会,大家都打扮得像在巴黎一样。舞厅里夜夜宾客如云,本地的女仆既不灵巧,又不老实,德·拉尔赛夫人觉得不满意,希望找一个能干的姑娘在身边侍候。有人建议她去图瓦诺太太的介绍所。图瓦诺太太先领了一些笨手笨脚的本地姑娘给她看,然后才让艾妮肯出场。图瓦诺太太本就机灵,得了她一百法郎,更是巧舌如簧。德国姑娘那一副庄重神气很让德·拉尔赛夫人中意,于是她把姑娘留下,并派人去取她的箱子。
当天晚上,主人到舞厅去了,艾妮肯在湖畔花园里一边散步一边寻思:“这天大的荒唐事终于干出来了!要是被人认出来,我会落得什么结果?德·塞利夫人会怎么说呢?她还认为我在哥尼斯堡呢?”以前,米娜采取行动时从不缺乏勇气,可现在她开始丧失勇气。她心情激动,呼吸急促,她怕丢脸,感到后悔,变得十分不幸。一轮皓月从奥特孔伯山背后升起来,映现在被北风吹皱的湖水里;大团大团的白云形状怪异,匆匆地在月亮前面飘过。米娜觉得它们像一个个无比高大的巨人。“它们是从家乡来的。”米娜暗想,“它们来看我,给我带来了勇气,让我把刚开始的荒唐角色扮演下去。”她双眼充满深情,出神地望着匆匆飘过的白云。“先祖的亡灵啊,认认你们的后代吧。我和你们一样勇敢。你们看见我穿着这身怪异的衣服别担心。我不会辱没荣誉的。你们把荣誉和英勇的神秘火焰传给了我,可在我命中注定生活的这个平凡时代,找不到任何东西值得它燃烧。我给自己安排了一种命运,它与激励我的这股火焰正相匹配。难道你们会因此而看不起我吗?”米娜不再觉得不幸。
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歌声,优美动听,显然是来自对岸。米娜侧耳细听。她的思想一下又变了,开始怜悯起自己的命运来了。“我费尽心机又有什么用呢?”她寻思,“最多也就是确信,世上确有我过去梦寐以求的高尚纯朴的人。可对我来说,他仍是见不到的。从前当着侍女的面。我会什么都说吗?这倒楣的乔装改扮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使我与仆人们为伍。他是不屑与我说话的。”她哭了起来。忽然,又恢复了勇气,“至少我可以每天看见他。我也无缘享受更大的福气,可怜的母亲说得对:‘哪一天你爱上谁了,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
歌声又从湖上传过来,但这一次近多了。于是米娜明白了,唱歌的人是在一条小船上。小船在镀着银白色月光的水波上滑行。她听出这是一首温柔动听的歌,只有莫扎特才写得出来。一刻钟以后,她忘掉了对自己的责备,只想着每天能见到阿尔弗雷德的幸福。“难道每个人不能去实现自己的命运吗?”她最后自忖道,“我碰巧出身高贵,又有钱,但我命中注定,不能在宫中或舞会上出人头地。我在那里引人注意,受到赞赏。但在那些人中间我无聊透顶,极其忧闷